“今天沈信言的大妹夫上朝了。姑父叫他去了御书房说话。本来我是要跟着何少卿一起去禀事的,但是那人迟迟不出来。听绿公公说,刚说到广州市舶司的差事,想必还得会子。所以何少卿说,干等着也是等,让我索性来看看您。”
邵舜英见宫女端上了菠萝,挑了挑眉,看向邵皇后的目光软了下来:“姑姑最疼我。这又是新来的罢?”
邵皇后道:“你快尝尝!我昨儿吃了,挺甜的。”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口吃着东西,叹道:“当年最爱吃这些东西的是安福。如今倒好,安福在荆州回不来。送到清宁殿的,都被太子和二郎顺去给他们家媳妇了。真是的。”
邵舜英听着她唠家常,边笑边吃,一会儿放下了小银叉,开解道:“太子和二郎两家子都夫妻和顺,那不是好事?尤其是二郎,从小儿不爱说话,因为那腿,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如今倒是肯疼他那外族媳妇,您该高兴,更加该多多地赏赐那位公主才是。人家异国他乡的,也不容易。”
说到新罗公主,就想起安福是因为算计临波才被赶出了京城。
邵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方问道:“你刚才说沈信言的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官?”
邵舜英道:“邱虎邱啸林,乃是广东布政使。听着姑父满口赞扬的话,应该是个很能干的好官。原本他只是来述职,可我瞧姑父那架势,简直想把他留在身边了。”
又一个沈信言?
而且,还是沈信言的妹夫?
邵皇后眯了眯眼,忽然问道:“前儿陛下给老三赐婚沈信言的闺女,你怎么看这件事?”
邵舜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没说话。
邵皇后挥了挥手,令众宫人下去。
老内侍会意,将一应人等都带了出去,自己从外头关上了殿门。
邵舜英这才直视邵皇后,沉声道:“陛下初初有此打算,我们就动了手。可是没想到数次不成。如今木已成舟,对付此女已经没有用了。”
邵皇后目光森冷:“不错。若是一塌糊涂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羽翼渐丰,那就绝对留不得了!”
翌日清晨,邱虎一早起身便赶去排班上朝。
府门前一个小厮在恭敬等着。
邱虎愣了愣:“你是?”
小厮有些油滑:“小的名叫葛覃,是大爷身边服侍的。昨儿晚上小姐给小的下了死命令,今日一定要早早地候着了您,陪着姑爷一起去。虽则姑爷的长随比小的见多识广,但这条过去承天门的路上哪儿有沟坎哪儿撞过车,小的大约还知道得清楚些。”
邱虎自然是极赞濯姐儿想得周到。心里却也踏实下来。
建明帝的口谕是拦在路上告诉他的,明摆着就是不给他和沈信言仔细商议的时间给沈信言看病的是宫里的太医,皇帝陛下还能不知道沈信言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到了沈家,邱虎立即便命自己的长随小厮车夫们都去看路线踩点儿,但毕竟不可能熟悉。
尤其是早朝路上会遇到些什么人、什么官员,对方又是什么做派什么性子,他是非常需要一个京城的地头蛇来帮忙的。
但是这种事,如果沈家没有提出来,他对着罗氏和沈濯这两个“不知官场的妇人”,实在是开不了口。
可沈濯竟然都想到了。
邱虎耳朵里听着葛覃坐在车辕上,跟自己说、也是对自己的长随说着刚过去的是谁,那边那个胡同里拐出来的又是谁,甚至那家子的车夫平常赶车有什么惯常的毛病。又想起来建明帝给沈濯赐下的婚旨,不由得有些遗憾。
其实照着岁数,这濯姐儿跟自家的长子实在是合适。
可惜,儿子订了亲,濯姐儿也被赐了婚。不然这亲上加亲,不比谁家都令人放心?
日上三竿后。
邵皇后已经见过了众嫔妃。
想去给太后娘娘问安,却被拒之门外:“太后还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