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好歌摆摆手不吭声了。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个沈氏女沈净之的本事!他甚至知道算计他儿子的,有可能不是临波公主本人,而是沈净之主使。
但他始终觉得无法置信。
除了本朝太祖,这世上还真有生而知之的人不成?
尤其还是个女子……
曲好歌心中轻轻一动。
要不要,赌一把?
……
……
岷山里。
风色哭得既痛且恨。
他们多么艰难才越过了数百里岷山,结果呢?不过是贪图了一碗清汤葱花汤饼,竟然就撂下了一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秦煐的脸色黑得锅底一样。
“殿下,咱们往哪里去?咱们已经露了相……去洮州的路只怕也阻住了……”仅剩的护卫一脸茫然绝望。
是。
既然发现了自己果然活着,那就必定会从几个方向堵死自己。
洪和、岷县、武州,甚至往回走——
都不行了。
“老子可是刚订了亲,媳妇还没娶到手,老天肯定不能绝我!”
秦煐低下了头,紧紧地咬着牙。
风色神情一动,连忙抬手胡乱地擦了泪:“殿下,咱们吃汤饼时,属下好似听见有人在嚷嚷,说您遇难之前,王妃,出京游历?还说是要来西北,去洮州?”
彭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秦三那小混球,贼也贼、滑也滑、不要脸也真能豁得出去了,但论到心狠手辣,论到滥杀无辜,你便把我祖坟都铲了,我还是那句话:老子不信!”
曲好歌捻须沉吟,想了一会儿,方道:“他姐姐是个极有心机的人,你看他如何?”
彭绌哼了一声,斜他一眼:“就觉得你儿子好,就觉得让你儿子着迷的女子就是狐狸精,所以二公主那样深宫中艰难求生、还得护着弟弟的女子,有些心机就是错了?我告诉你,他姐姐把他护的太过周全,那孩子看着是个聪明蛋,其实就是个傻子!”
说着,一指只敢站在旁边当泥塑的彭吉:“瞧见我们家这个傻儿子了没有?跟他差不多傻。”
彭吉一脸无辜。然而又立即点头如捣蒜:“我们俩半斤八两。”
——老爹可是为了救秦三!
曲好歌默然下去,过了一会儿,又点点头:“那个兆字四十八号,加派人手保护,送入京城吧。”
彭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捶着桌子大喊:“知道他在撒谎你还送他入京!”
“你那心爱的秦三爷肯定能活下来。到时候京里对质,多有趣。”曲好歌轻描淡写。
“那若是秦三还没进京,那厮先被灭口了呢?”彭绌气得都要跳到桌子上去了。
曲好歌好笑地看着他,摇着手里的折扇:“一向仙风道骨的彭伯爷,怎么这些年闲得,竟惫懒成了这幅模样?”
顿一顿,开口截住彭绌几乎要上天的发飙:“照你所说,陛下心里非常有这个儿子。那这个言之凿凿污蔑他心爱儿子的人,陛下会轻易让他被人杀了么?你也太小看如今在朝的圣天子了。”
彭绌一愣,愣愣地重又坐了下来。
两个人正对坐商议,外头守卫进来,低声禀报:“抓了一个奸细,身手极好,辩称是自己人。”
彭、曲二人对视一眼,令押进来。
须臾,五花大绑的简伯被推搡了进来,一看两人,眼睛大亮,跟见到亲人一般,痛快地往大帐的地上双膝一跪:“简大见过二位伯爷。”
简大?
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曲好歌皱起了眉头。
“小的原先是老清江侯爷的亲卫。”简伯看着曲好歌,笑得合不拢嘴。
曲好歌恍然大悟:“你们一行十八个人,你最小。简大是他们的玩笑话——你怎么……你是跟着沈家的车队来陇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