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声当时怎么就会心软得不肯弄死这个二货呢?!
现在倒好,平白地给自己和沈净之留下了这么个大麻烦不算,说不定还就因为这个二货,把自己的性命也送了……
他正在懊恼地挠头,外头沈簪的哭声已经大了许多:“殿下,奴奴来给您赔罪的……”
再让这个二货殿下殿下地喊下去,自己的身份就别想藏住了!
这个太渊!怎么跟云声一样拎不清!?
秦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外头只听得砰地一声,动静全无。
呃?
这是,打晕了?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悄地响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我就上了个净房……”
太渊哼了一声。
“小姐说,等三爷醒了,即刻启程去洮州。密恭不待了。”女子的声音在继续。
太渊愣了一愣:“最稳妥的难道不是在这里等着二位伯爷来接么?”
女子嘻嘻地笑:“你说的好有道理啊,你去跟小姐说啊。”
秦嗤地一声笑。
跟沈净之说这个话?太渊怕不是要找死么?
太渊和那女子都听见了秦的笑声,太渊忙回身低声问:“三爷起身么?”
秦嗯了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扬声道:“我自己盥洗。不是即刻出发么?你去收拾吧。”
那女子听了显然松口气,忙插嘴道:“属下净瓶,先带着这位簪小姐去车上了。三爷慢慢来,小姐那边备了早饭,马上给三爷送过来。”
秦一想到昨天的饭菜便觉得口舌生津、饥肠辘辘,忍不住问:“早饭吃什么?”
呃?!
净瓶和太渊在外头面面相觑。
直到上了路,坐进了马车,沈濯还在挖苦假扮车夫头戴斗笠坐在车辕上的秦:“你说说你到底还能有点儿啥出息?吃吃吃!就知道吃!往后全天下的吃食都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怕吃不饱怎地?就为了一碗豆腐汤,差点儿跟风色打起来!你个吃货!”
秦舒服地靠着车厢,跟着马车晃来晃去,满足地摸着肚皮,低声回答:“净之,那豆腐汤是你做的吧?真好吃。我明儿还想吃。我以后天天都想吃。”
马车里顿时一片安静。
拉车的马行走得慢慢悠悠、不急不躁。
秦笑着拿手里的鞭子敲了敲它,心想这畜生的屁股为何扭得这样风骚?
哈哈哈哈!
秦再睡醒时,已经第二天的清晨。
安静地睁开眼,床上有纱帐。这是沈濯特意让邸舍给他另加了防蚊子的。
只是沈濯不知道,他在山林中行走那么久,城里的小蚊子根本就啃不动他的筋皮了。
秦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出现,邸舍里还没有几个人起身,近处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街上的一两声咳,以及牛车慢慢经过的轱辘声。
真是个安详静谧的人间。
门外有人动了动脖子,秦听到了轻微的咔咔声。
他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昨天先端来的两碗粥看来是沈濯特意吩咐了厨下晾得温凉了,他几乎是倒进的肚子,瞬息间就空了碗底。
请来的老医生应该是密恭县城最好的坐堂大夫了,瞥了他和风色俞樵一眼就说了一句:“长期奔波,底子亏虚,得温补。”
搭了脉,老医生只嘱咐:“生冷油腻辛辣不可太过,燥热的补品不能用。”
然后就想走。
还是沈濯在外间说了一声:“给他们瞧瞧身上的伤。”
衣襟掀开,从隗粲予到老医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人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各种伤痕,刀伤、剑伤、箭伤,还有树枝荆棘划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看起来最可怖的,是风色大腿上的一刀,几乎要砍断了他的腿筋。
而最严重的,是俞樵背后的箭伤老医生说,那一箭迁延太久,以后怕是会影响到俞樵右手的抓握力道。
秦身上的伤是最多的,却都算不上严重。
拿老医生的话说:“这位小爷倒是聪明,看着伤多,都不致命。”
老医生一一看了他们的伤,惊疑不定,站起来便要走这种伤法,必是遭人连番追杀,他们三个手里,必定有人命!
直到手里被塞了一刻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方道:“难怪贵仆让我一定带上最好的金创药,可惜小老儿想得不周到,这药量却没带够。烦请派个人跟着小老儿回去拿罢。”
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沈濯掀帘儿进来,顺便带了给他们的菜、饭。
一簸箩白面馒头呼呼冒热气,却只有六个。
用大大的盆子装来的萝卜白菜炖羊肉,上头还洒了香葱芫荽,香气四溢。
还有一盆汤,清鸡汤里切了番茄,飘了蛋花。
都是西北最普通的食材,菜肴的颜值都不高。甚至,量也不算大。
唯有一个优点:好吃。
贼他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