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亲娘的孩子,虽说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康氏太小心,反倒养不出这孩子的英气来。
沈信昭心里叹息,怜爱地拍拍他:“你们小兄弟姐妹们都有,如何会没有你的?傻孩子。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公冶平抹抹眼睛,点点头。
沈信昭亲自给他换好,上下打量,笑了起来:“嗯,看来我的手艺没搁下,挺好,正合适。”
公冶平拽了拽袖子,有些不习惯:“姨娘每次都做大一小截。”
“那是因为你还会长,你姨娘怕袖子很快就短了。所以才要做大。”沈濯给他解释,笑道,“不过我姑姑这个人,肯定是宁可穿小了再做一身新的,也不会让孩子穿不合适的衣服。”
公冶平哦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着沈信昭,眨了眨眼。
沈信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着把他揽到怀里,细细地教给他:“你穿的衣服长了、袖子大了,看起来会显得人不精神,而且,有时候做事会不方便。若是十分怕再做衣服费事,可以先把袖口、裤腿处都掖进去一截。等你长高长大了,再把那一截放出来就是。
“你姨娘大约是以前习惯了那样做衣裳。你不要多想。这一套你先穿着。典哥儿他们几个的衣裳,我过个把月也是要再做一套的,你的肯定也在内。所以这一套不用穿得太仔细,男孩子,该怎么就怎么。弄脏了洗,磨坏了做新的。
“就算是我忙不过来,你姨娘忙不过来,家里难道还没个会做棉衣的丫头婆子的?你爹爹再怎么心疼你,他是个男子,注意不到这些。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有数。”
公冶平慢慢地回思,明白了一些,感激地道谢。
沈信昭摇摇头,含笑让他们都去了。
然而她看着公冶平的背影心疼的样子,却都被沈濯瞧在了眼里。
沈濯心里动了一动,忍不住试探沈信昭:“我倒没想到,康姨娘在这种事上还会偷懒。”
“倒也不怨她,终究也算不得偷懒。当年我们小时候,你信明伯忙不过来时,家里的老仆也是这样给我们做衣服的。我是因为看着你信成叔因为裤腿太长摔过一跤,险些磕掉了牙,所以才会注意这些。”
沈信昭毫不在意。
沈濯的心思又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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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暂时不想这些。
朝廷和西番已经吵翻了,西番使臣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贵国根本就没有任何商议事情、解决事情的诚意”,然后打包告辞,启程回西番。
与此同时,京里对于“翼王有无屠村”一事已经不做讨论,而是变成了“翼王屠村应不应该”的争吵。
沈信言特意写信告诉沈濯:“……不要质问翼王,绝对不是他做的。这件事,陛下有陛下的考量,你们也不要怪陛下。”
沈濯看完就把信扔到了一边。
她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的人,她会去在乎翼王的名声?在乎名声的人都在京城。陇右道?没有。
北蛮的兵马已经开始调动,隗粲予郑重其事地给她私下里写信说:“肃、甘、凉一线已经有北蛮斥候隐隐出现。若是朝廷再不想办法狠狠地重创一下西番,那两线作战不可避免。”
西番那边,就算是马上采取经济手段,见效也不会太快。
以西番高层那些王公贵族的简单脑回路,未必就能因为这种“制裁”马上服软。
所以,只剩了狠狠地打他一仗。
这一仗从哪里打,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沈濯不懂,说了也不算。
但是沈濯知道,西番使者的这一次拂袖而去,是个好借口。
北蛮还没有准备好,大秦也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西番的使者连自家都还没回到。这个时机,应该是个最好的突袭时机。
所以,她现在急着回沈家,除了要参加沈信昭精心给几个孩子准备的午膳之外,还要立即把这个想法送出去,给彭曲二人,也要给秦煐一份。
——因为,这个突袭,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秦煐,秦煐本人……
沈濯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
因为她发现她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心、舍不得、魂不守舍。
进了沈家就先闻见江南菜的清香,沈濯微微笑了笑,命人:“叫国槐。”
站在书房里,下笔如风,两封信一挥而就,沈濯郑重交给他:“立即出发。一封给二位伯爷,一封给秦三。要亲手给。是军机,是机密。若是有人阻你,第一时间先毁了这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