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
邵皇后险些挂不住笑容,看了梅妃一眼,笑道:“梅妃,咱们走吧。太后娘娘嫌咱们碍眼呢。”
梅妃笑得千娇百媚:“这世上谁不喜欢花朵儿一样的小姑娘?这沈家姐儿乖巧懂事,妾身都看着喜欢,何况是太后?若说碍眼,妾身这把子岁数,又被两个孩子缠得憔悴,跟娇娇嫩嫩的沈家小姐比起来,岂止碍眼二字而已?”
边说边站了起来,讨好地对着太后笑一笑,恭敬地走到邵皇后面前,含笑道:“妾身服侍皇后娘娘回去。”
太后娘娘一声不吭。
邵皇后脸色淡然了许多,只管跟太后道别,扬长而去。
梅妃紧随其后,笑眯眯地走了。
太后连一个眼风都懒得给二人的背影送一送,只管怜爱地拉了沈濯的手,问道:“不委屈啊?还跑了来。赶上这么一场,我又没让你收拾她们两个出气,憋得慌不?”
沈濯嗤地一声笑,摇摇头:“不委屈,也不憋得慌。我是怕您担心,来跟您说说昨天的事儿。”
太后一愣。
“……家里从老鲍氏口中得知了这句话,就留了心。可又许久不见动静。以为应该不过是远房或者乡亲而已。但二房的那位被休弃的婶娘带着堂妹回去后,冯伯爷偏说堂妹与他幼妹面目相仿。我们族伯留了个心眼,却问出来冯伯爷也本该姓苏……这竟是另一重佐证了……”
沈濯丝毫不瞒,蛛丝马迹都告诉了太后。
殿里只剩了林嬷嬷、耿姑姑和太后,三个人都先惊奇、后骇然地看着沈濯。
林嬷嬷实在没忍住,低声道:“净之小姐,你若不说,后头这一条证据,没人知道的!”
沈濯嫣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沈家从来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话,虽然我爹爹觉得碍口,没禀报给陛下,但却仍旧令我今日来尽情述给太后。为的就是别让陛下觉得我们沈家有意相欺。”
翌日清晨,沈濯入宫、沈溪入城、秦倚桐得到宣召。
寿春宫里人人都带着一丝倦色。
沈濯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从自己家里折来的名贵绿梅仍旧拉拉杂杂地便塞给了耿姑姑,口中却不悦地问:“是不是夜里又闹腾了?”
旁边忽然闪出一个老内侍,迎面叱道:“大胆!无品无级的小小臣女,进殿不等通传、不行拜礼,还这样大言不惭、恶语诋毁太后,你可知罪?”
沈濯进寿春宫,已经惯了的随意,听见这话都愣住了。仔细打量一番那老内侍,忽然想了起来:“咦?这位是皇后娘娘的身边的甲申总管不是?这可真是一向少见。敢是皇后娘娘也来望慰太后了?我去给皇后娘娘行礼去。”
甲申有些懵。
怎么她不先低头、不先争辩、不先跟自己矫情的么?
这边耿姑姑才不理他,只管对沈濯叹了口气道:“后半夜心悸,闹了起来。陛下急着上朝匆匆走了。如今皇后娘娘、梅妃和崔署令都在里头。您请这边走。”
沈濯烦恼地拧紧了眉,手里已经利索地把外头的狐皮大氅脱了下来,随手递给了旁边一个小宫女,自己搓搓手,且随着耿姑姑往里走。
甲申这才反应过来,疾忙往前一拦:“太后娘娘为甚么病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沈小姐此时似乎不宜入内……”
耿姑姑冷冷地看着他,问:“甲总管,是否非要我进去跟太后禀奏,请了她老人家的懿旨,才能在寿春宫里,抵得过您这位清宁宫大总管的话了?”
“耿姑姑,老奴也是为了太后、为了大明宫的制度……”甲申一脸忠义。
沈濯嗤地一声笑,直接上手,一把推开他:“得了吧!狐假虎威也有个限度。非要让你主子再给太后娘娘惹场气,你心里才算是完了走这一趟寿春宫的差事吧?我尊重皇后娘娘,不等于我会给你机会让太后娘娘加重病情。”
甲申脸色剧变:“沈小姐不要血口喷人……”
耿姑姑的表情已经从冷漠到了警惕,直直地盯着他:“那请甲总管就不要这样多事!”
沈濯大踏步地走进了寿春宫的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