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美淑急得几乎要端不住自己的温顺,却很清楚自己解决不了问题,背后拉着穆婵媛的手,声堵气噎,哭得几乎要死过去:“怎么办?怎么办?!”
穆婵媛咬着嘴唇,两只手焦灼地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来回抚摸。
“穆孺人,殿下这是心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治不了。可是你知道,殿下所有的事情都不瞒着你,你都知道!穆孺人,这该怎么办才好?你现在有身孕,什么都不能做。可是我能!你告诉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姬美淑磕磕巴巴地说着汉语,对着穆婵媛,一脸哀求。
穆婵媛的脸色阴沉,低着头,一字不发。
穆婵媛一直都知道,这个新罗公主,她的外族出身决定了她在大秦和卫王府的地位是特殊的,也就是卫王不可能真的把机密事交给她去做。恰恰因此,她对自己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她只不过是卫王殿下对外表白自己对皇位没有野心的一个挡箭牌。
但她能够肆无忌惮地对卫王好,纯出胸臆,不带任何私心杂念……
“我本来想等显怀……”穆婵媛吐了一口气出来,抬起头。
那样一来,自己扶着微凸的肚子往皇后宫中一站,一旦再被皇帝瞧见;那王爷以往所犯的一切事情,应当就都能过去了……
可是现在……
“宫里传来消息,西北决战在即,最迟不到十天,就会有捷报传来。到时候,一切就都会见分晓了。”这是昨天晚上自己去劝慰卫王的时候,形容枯槁的卫王轻笑着告诉自己的。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穆婵媛微微闭了闭眼。
拼了!
她站了起来,整顿衣衫,对着睁大双眼的姬美淑,恭敬严正地屈膝拜了下去:“妾身去更衣,入宫,求见皇后娘娘。还请王妃替妾身瞒着殿下。”
姬美淑怔住:“呃,好,好的。”
接到寿眉悄悄递过来的这句话,沈濯却沉默了下去,许久,才摆摆手令屏息等着的黄芽回去。自己却又在屋里呆不住了,索性起身去看罗氏。
罗氏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低头正在缝制一顶精致的虎头小帽子。
沈濯微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她也并没有察觉。
罗氏今年已经三十有七。
眼角添了两条细碎鱼尾纹,腮上曾经平滑紧致的肌肤也微微有了些松弛。
不过,她的脸色很好,头上的秀发也更加乌黑光泽。
沈濯笑眯眯地看着罗氏的样子,心里渐渐地松了下来。
沈净之,或者沈微微,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母亲好好的,只要祖母以后的日子终身有靠,只要这个家的好人们都能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自己是谁,都行。
“大小姐怎么站在风口里出神?快进屋。”苗妈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进来,忙忙地让她。
罗氏惊觉,抬头看去,眉开眼笑地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儿,招手叫她:“快来快来!”
沈濯这才含笑进门,恭敬给母亲行了礼,道:“瞧着娘专心的样子真好看,就想多看一会儿!”
就似是看不到女儿对她肚子的紧张一般,罗氏伸手就把沈濯拉到了怀里,怜爱地先抚了抚小脸儿,接着又去捏沈濯胳膊和腰上的肉,心疼地低声道:“你祖母父亲放不下,所以才瘦了下去,怎么你也跟着学?好生吃饭,知不知道?”
沈濯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知道了知道了!娘就是爱唠叨我!”
“大小姐,您可好好的,这一大家子的事儿可是您自个儿揽过去的。揽过去了就得好生管。明儿个因为吃不饱没力气管了,大夫人可是不往回接的!尤其是崔太医说了,”苗妈妈往外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大夫人这一胎必是个哥儿!”
然后扬眉吐气一般高高地昂起了头:“夫人得好生养着。大小姐再辛苦一年罢。”
一番作态,弄得罗氏和沈濯都忍俊不禁,却因在孝期,不该笑闹,遂各自抿嘴对视一眼。
“崔太医何时说的?祖母和太爷爷知道了么?”沈濯问道。
苗妈妈仔细禀报:“上回大爷回家不是呆了三天么?临走时问问了大夫人的情形,虽然没说什么。但第二天崔太医就直接上门,不令打扰旁人,只说是大爷特意去拜托他来给大夫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