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看向承德帝说道,“臣,尊旨!”
“如此,众卿家们继续!难得一年聚一次,大家尽情畅饮吧!”
一时,殿中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既然承德帝已经同意了请婚,慕容墨便继续坦然地拉着凤红羽的手,坐到了他的位置,神情怡然。
凤红羽说不了话,就算心中有怒意,也无可奈何。
很快,便有不少臣子们向慕容墨道喜。
“恭喜容王,贺喜容王。”
“恭喜羽小姐!”
“祝福容王和凤大小姐百年好合!”
凤红羽木着脸,慕容墨则是笑意温和一一回敬。
凤二老爷也走来向二人道了贺,笑道,“小羽啊,有容王照顾你,二叔放心了。”
“二老爷尽管放心,本王一定会对小羽好的。”慕容墨微微一笑,回敬了凤承志。
凤红羽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他总会来个意想不到!
将她毒哑了,让她无计可施,由他摆布。
当没人再前来打搅的时候,凤红羽伸手敲敲桌子。
慕容墨正给她剥虾壳,微笑道,“怎么?”
“我爷爷没同意!你这是强娶!”凤红羽怒,用唇语说道。
“他会同意的。”慕容墨将虾肉塞到她的嘴里。
“不见得!”凤红羽将虾肉想像成慕容墨,狠嚼了几下后吞下了。杏眼圆睁,怒气腾腾。
“他收了容王府的定婚信物已经十五年了,怎么就不是同意了?”慕容墨看着她微微一笑,又拿帕子擦擦她的唇角。
“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凤红羽怒。
“而且,你的母亲还送了信物给我,也同意了。”
凤红羽眨眨眼,“我更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一人跟她说过。
“你那时才出生,你当然不知道了!”
“……”
慕容墨眉眼含笑,拿帕子擦擦手,将左手上的碧玉扳指取下来,递到凤红羽的面前。
“看,里面刻有字,这是你母亲在临终时送给我的。字是你父亲在去益州城的前一天,刻上去的。”
凤红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捏着玉扳指往里细看。
顿时,她眼睛一眯。
果然,扳指的内侧,刻着他和她的名字,还刻着她与他的生辰八字。
“那,你给我的定婚信物呢?”凤红羽眨眨眼,用唇语问道。
慕容墨看了一眼她的头上。
“便是你头上的血玉发簪。你不是好奇上面刻的那个古怪的图案吗?那是慕容氏和我母亲一族冷氏的族徽,血玉发簪,是我母亲那一族的,是女主人才能戴的。”
凤红羽:“……”
难怪,师傅说,不可丢了这只血玉发簪,原来是容王府的。
慕容墨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道,“你出生时,你的母亲便将你托付给了我,你真当那句‘非娶你不可’,是本王的玩笑话?”
凤红羽怔怔看着他。
他五岁,就决定娶她?
蒋贵妃笑呵呵地对沐皇后说道,“姐姐,看,那二人还真般配。”沐皇后冷冷扫了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蒋贵妃一定是成心气她的,该死的!
太子心宜凤红羽,已不是什么秘密,眼下蒋贵妃这么说,便是在暗讽太子不如容王!
这个贱人!
沐皇后气得脸色都变了。
当然,心中吃味的还有大有人在。
凤家的三姐妹,除了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凤玉珍微微扯了下唇角,对坐在隔壁一桌的陆冰清小声地说道,“表姐,她样样都不如你,都有人提亲了,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容王,表姐,你得加油,超过她。”
陆冰清,也是二房的人,二房输给大房的人,她凤玉珍不服!
“她么!没什么了不起的!”陆冰清微微扯唇,捧着茶杯浅抿了一口,望向赵元恒方向,甜甜一笑。
赵元恒抬眸,不经意地遇上陆冰清的目光。
他垂下眼帘,心中闪过一出毒计。
他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了一枚药丸,借着大袖子一挡,悄悄地投入进了酒壶里。
一侧的赵元吉也知道赵元恒心中不痛快着,故意说道,“大哥,容王要娶妃了,不如,我们一起前去祝贺一下?”
赵元恒看了他一眼,眸光中闪过一丝戾色。
却依旧笑得温和,“好啊,一起去。”他将酒壶递给赵元吉,“你执壶?”
“没问题!”赵元吉接过他的酒壶,勾唇一笑。
兄弟二人一起走到了慕容墨和凤红羽的面前。
赵元吉手执酒壶,将酒倒入赵元恒手里的酒杯中,对慕容墨和凤红羽微微一笑。
“元吉祝容王喜得王妃,祝羽表妹和王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赵元恒手执酒杯,送到慕容墨的面前,唇角勾起,“容王,此杯酒也作为饯行酒,预祝王爷,治水顺利!”
慕容墨微微一笑接在手里,“太子应该还要加上一句,祝本王得了新王妃。”
赵元恒气息一沉,却依旧微笑道,“等容王大婚之日,本宫一定会敬上!今日事今日议,皇上不是说,当以时局为重么?”
慕容墨大约懒得同他口舌,伸手接过赵元恒的酒杯。
凤红羽这时却一把将酒杯抢了过来,略微闻了闻后,二话不说喝进了嘴里。
她扬着唇角,抬头看向慕容墨,拉了拉他的手。
慕容墨会意,说道,“太子殿下,二皇子,小羽的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言语。她说,多谢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祝福,将来我们大婚,两位侄儿一定会收到最为丰厚的红包。”
赵元恒的脸色旋即一变。
赵元吉却是呵呵一笑,“多谢容王,元吉到时一定会上容王府喝喜酒!”
赵元恒看了一眼凤红羽,将手中另一杯酒递向了慕容墨。
“都说好事要成双,刚才是羽表妹喝了酒,这一杯,是不是该容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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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红羽赫然转头看向慕容墨,惊得睁大了双眼。
他……请婚?
他有不跪君王的权利,这会儿,却半跪于承德帝的面前。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紧紧地,仿佛在告诉她,他的决心。
承德帝的话一落,殿中赴宴的众人马上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有人说道,“今年是无头春,人称‘寡妇年’!”
“这容王从小生病,凤家大小姐嫁过去,可不是会吃亏?”
“皇上是为宣宜公主着想啊,唯一的孙女,定然是要挑个好人家的,可容王虽好,却一直病着……”
不少人都摇起头来。
凤红羽心中冷笑。
承德帝心疼她?怎么可能?
奶奶死得蹊跷,查都不查,哪来的心疼?
慕容墨被人嫌弃着,被承德帝当众拒绝了,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依旧眉目如画,神态淡然。
“皇上。”他道,“所谓今年不宜婚娶,因是赶上了民间传说中的‘无头春’之年,也便是‘寡妇年’。臣记得,长公主出嫁的那一年,也是‘无头春’之年,皇上不也是一样的同意了长公主和刁驸马的请婚?皇上如此的疼爱着长公主,都不惧这等无稽谣言,何况是臣与凤大小姐的婚事呢?”
长公主是沐皇后的女儿,此时被慕容墨一提,沐皇后想起女儿的委屈,袖中的手指一紧。
当初,两人成婚,她并不同意女儿嫁过去,因为刁驸马并不是个良人,是承德帝一手操办的。
皇室公主的婚嫁,十个有九个不能自己做主选夫婿,这也是沐皇后和承德帝之间,由爱生恨的主要原因之一。
承德帝被慕容墨的话,堵得哑了口,又看到沐皇后脸色变了,他的的眸色也跟着一沉。
若他拿这事为由不同意,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自己的女儿都嫁了,却不同意他人婚嫁,这不是让人笑话他吗?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圆话,这时,殿外看守的太监忽然走进来。
“皇上,镇江八百里险情急报!”
“传!”
这声“传”,又打断了众人对慕容墨请婚的关注,一起看向大殿的门口。
被慕容墨一句请婚惊得寂静的大殿,更加沉寂。
宴会已被推延了一个时辰,此时又有急报送到大殿之中,不免让众人的心,个个都紧张起来。
承德帝的脸色,则是更加冷沉了。
临安城从入夏开始,就断断续续的下着雨。
雨量都不大。
但金陵镇江一带,却一连几个月都是大雨不断。
江水不停地长涨着,下游的一些城池,大半被洪水围困起来。
秋粮的收割也受了影响,灾民已渐渐的向周围城池涌去,也波及到了京城临安。
北方时有战事,刚才还有急报来报,北燕人开始抢冬粮了,杀了几百个宣城的百姓,抢了一座山头。南方的粮食又岌岌可危。
承德帝近些日子被这一南一北的事,搅得焦头烂额,慕容墨却有闲心娶媳妇,他如何不恼恨?
一个传令兵模样的人快步跑入大殿内,双手递上一只一尺左右长的竹筒。
周公公放下手中念了一半的贺词,快步接了过来。
他小心地取下上面封着的蜡油,取出藏在里面的信递向上首,一脸阴云的承德帝伸手接过来。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的盯着脸色冷沉的承德帝。
纸信好几页,承德帝匆匆扫了几眼,捏在手里。
“皇上,镇江水情如何?”
柳丞相从席位上站起来,看向承德帝。
“皇上……”
崔太傅和国舅沐昆也站了起来。
承德帝依旧一言不发,却看了一眼周公公,沉着脸走下主座,往殿后走去。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周公公收到承德帝的眼神,慌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偏殿外的廊檐下。
“皇上,可有事情吩咐?”周公公小心地问道。
承德帝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冷哼了一声。
“朕为南北两地的事情,愁得一宿一宿睡不好,慕容墨倒是有闲心娶媳妇!哼!”
周公公不敢吱声,皇上不是不愿容王娶妻,而是不想凤家女嫁入容王府。
“你说吧,朕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承德帝看了一眼周公公问道。
“奴才不敢说。”周公公低着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跟在朕身边三十五年了,京中几大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朕之所以叫你出来,就是不信任三公他们!”
“……”
“让他们议其他的事还好,议起慕容墨的婚事来,个个都揣着私心!”
“……”
“柳丞相夫人的娘家嫂子,是慕容墨母亲娘家的一位远亲,柳丞相不想让夫人寒心,站在慕容墨一边,同意他娶妻。”
“……”
“崔太傅的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他也有心想将女儿送给慕容墨。还有沐昆,也是这样的想法!”
“……”
“哼!他们都打着小算盘呢!都看中了慕容墨的小金库!”
“……”
“所以,慕容墨的请婚折子递上来多日,朕也没有同意,便是这个原因。”
周公公想了想,斟酌着开口说道,“皇上,容王的二叔公慕容博,是治理南方水患的能手。”
承德帝一怔,眯着双眼看向周公公,“……”
周公公没有抬头,继续说道,“一早,三公们议事说请慕容博前往南方看水情,要是知道他侄孙儿被皇上驳了请婚的旨意,怕是……”
“这个慕容墨,朕看他是有意的!”
承德帝气得在原地打着转,厚底龙靴在玉阶上踩得嚓嚓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