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走正门没有跳窗快

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阮雨宸一脸焦急,“母亲,孩了认生呢,快让女儿抱吧。”

阮夫人没法,只得将孩子还给她。

阮老夫人皱了皱眉,“行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蕴娘,安排人带雨宸和凤大小姐下去休息着。”

“是,老夫人。”

孩子回了阮雨宸的怀里,凤红羽伸手抚了抚思晨的腿,他马上就不哭了。

却拿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凤红羽。

凤红羽:“……”

凤红羽和阮雨宸合住阮家后宅的一间小院,两人分别住了东西两处厢房。

在她们去见阮家人时,翠姨已指挥着人将她们的屋子收拾好了。

阮雨宸抱着孩子走进卧房,神色倦怠的在床边坐下,朝凤红羽勉强一笑,“小羽,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累不了吧?去睡吧。”

凤红羽却将阮雨宸屋中的丫头们,全都遣散出去。

她关了门,走到阮雨宸的身边坐下,眸色微凝看着阮雨宸。

“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阮雨宸低着头,默了默,平静说道,“没有。”

“大嫂,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阮家人请你回来,是不是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阮老夫人和阮夫人,还有你的两个妹妹,看你的眼神都很奇怪。”

阮雨宸淡然一笑,“小羽,你瞎猜什么呢?我是这府里唯一的庶女,身份却比他们都高,她们这是嫉妒我呢!”

“仅此而已吗?”凤红羽眯着眼眸。

“还能有什么事?”阮雨宸伸手捏了捏凤红羽的脸,笑道,“你在路上没有睡好吃好,早些去睡吧,要是到了镇江,王爷说你瘦了,会怪我没有将你带好。”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又问道,“大嫂,你说这次回家,是家中出了点事情,是什么事?”

阮雨宸低头整理了一下思晨的衣领,说道,“两个妹妹想嫁到京城,请我回去商议一下,有没有好人家。”

“只是这件事?”凤红羽眯起眼睛。

“是的,我哪会骗你?”

阮家书房里。

阮雨宸的父亲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阮夫人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

“事情安排得怎样了?”阮通判问道。

金陵府丢失了二十万的税银,陆知府将朝中郁翰林的小舅子宇主薄关了起来,安了个丢失钥匙的罪先顶着这起案子。

但银子却是归他管着,他要是找不到这笔银子的下落,不光他会担罪,还要赔上二十万的银子。

阮家,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全卖了也没有二十万银子!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罗家人给了他一个消息,只要他将寡居的三女儿阮雨宸嫁给罗家大公子,陆知府会给他减罪。

他也知道罗家跟陆知府的关系不一般。

陆知府的夫人凤知音,是京城凤老夫人的女儿,而罗家大公子,是凤老夫人的干孙子。

但他的这个三女儿脾气倔强,他写了好几封信,她都不予以回复,他只好请她姑姑亲自去说。

这才将三女儿说服,来了金陵。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女儿将凤家大小姐也带来了。

这就更多了一份成功的希望。

阮夫人轻哼一声,“雨宸几年不在家,竟然不听我的了,我想将她的孩子抱来,以此要挟她,可那孩子忽然大哭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说我阮家人欺负凤家唯一的曾孙,只怕会惹事情,我便由了雨宸自己带着。”

阮通判哼了一声,“你动那孩子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要将主意打在凤家小姐的身上吗?”

阮夫人横了一眼阮通判,“我这不是想两手准备着,想万无一失吗?”

“行了行了,时间要抓紧着,万一惊动了镇江的容王,你再打凤家小姐的主意,那是想也不要想了!没准,雨宸的事也难成功!”

“老爷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呢!”阮夫人扬眉一笑。

当阮夫人离开书房时,一直躺在书房屋顶上偷听的一人,身影一晃,也飞快地离开了。

凤红羽离开阮雨宸的屋子,来到阮府给她布置的卧房。

她跟阮雨宸住一同间小院,阮雨宸住东厢房,她住西厢房。

其实她在阮家也住不了几日,就会离开,但阮雨宸还是命仆人们将她的卧房收拾得异常齐整。

房间一侧的小耳房,是竹韵荷影翠姨三人合住,此时,她们正在整理各自的行李。

凤红羽走到窗前,琢磨着阮雨宸的话,和阮家人的表情。

她总觉得,阮家人将阮雨宸请回来,一定有着不寻常的事。

凤红羽正想着事情,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人急急奔走的声音。

她袖子一抖,一双凤翎剑现于手掌。

没一会儿,窗子口人影一闪,一个人跳了进来。

早已做好准备的凤红羽举剑就刺。

“凤红羽,本世子的头发都被你削断了,快住手!”

凤红羽马上收了剑,眯着眼看向来人,怒道,“郑陵风,你居然敢爬我的窗子?”

郑凌风无比风流地,拢了拢被凤红羽的剑风弄乱的头发,妖娆一笑,“走正门没有跳窗快!”

凤红羽脸一沉,“……”

郑凌风已拢好了头发,摇着他的美人图扇子,神秘一笑,“好了,我找你,是要跟你说件正经事。”

“你最好说得非常正经,否则,我便削光你的头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爬我的窗户!”

“有人要害你,算不算正经事?”

“谁害我?”

{}无弹窗罗横惊得脊背一凉,忙上前陪着笑脸。

“郑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这茶馆是你家开的吗?”郑凌风扬着唇角冷笑,一双妖娆赛女子的眼睛斜斜看着罗横。

绯色阔袖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处,虽然他看上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又不失高门公子的矜贵。

茶馆里,不论男女,那目光都不时地往他身上飘。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

那罗横穿得也不差,却生得一副刻薄相,站在郑凌风的面前,真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郑凌风坐的位置又十分的扎眼,是通往二楼雅间楼梯口一侧的一张小桌,每个上下楼梯的人,都能看到他。

这边一吵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便惊动了茶馆的掌柜。

掌柜带着小二,惊得慌忙跑了过来,站在二人的面前劝解起来。

“郑世子,罗大公子,二位好好说话,千万别伤了和气。”

“我们正在好好地说话,你站一边去。”郑凌风的目光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茶馆掌柜,又冷冷看向罗横,微抬着下巴,“说啊,我怎么不能来这儿了?”

罗横知道这位最是个不讲理的主,他身份又尊贵,便不敢得罪他。

罗横连嘴里的疼都顾上不了,笑道,“不是……是……”

郑凌风冷笑,“是什么是?快赔钱!这茶水金贵着呢,不信,你问掌柜,是不是一万两银子一斤的茶叶,是不是一千两银子一杯的茶水。”

茶馆的掌柜也是京城人,自然是认得郑凌风的。

郑凌风的爷爷为救先皇元帝而死,老武安侯死的那年,郑凌风的父亲才刚刚牙牙学语。

先皇感恩郑家,便将郑凌风的父亲收为了义子,赐了郑姓,追封郑凌风的爷爷为武安侯,郑家爵位还可世袭。

这样一个被皇帝恩宠的勋贵之家,在赵国仅此一家,掌柜的哪里敢得罪?

郑凌风此时说什么,他都一味的一应和着。

“对对对,这是万两一斤的茶叶,千两一杯的茶水。”

罗横做着生意,但生意并不大,只在金陵开着几家铺子。

此时要他陪一千两银子,罗横只觉得比割了他的肉还要痛几分!

“郑世子,世上哪里有这么贵的茶叶?上好的茶叶,最顶尖的,云雾茶,毛尖,龙井,碧螺春,采那最嫩的叶尖儿,也只有百两银子之贵。”

掌柜的为了讨好郑凌风,扬眉冷笑一声。

“罗大公子,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听说过乳香茶吗?”

罗横眨眨眼,“什么乳香茶?”

掌柜的开始卖弄学问,“便是那刚刚及笄还未婚嫁的处子少女采的茶叶。而且采的是当年的初茶,不用箩筐装,而是装于少女们的胸衣内,称乳香茶。这等茶叶,一年只也只得二三斤。”

“有这等茶叶?”罗横有点不服。

掌柜的冷笑,“罗公子若不信,便去打听打听,今年的乳香茶,都被郑世子买走了!”

郑凌风的护卫郑扬,将那杯茶水端到罗横的面前,冷笑道,“快赔我们世子的茶水,看,这杯中还有你吐的血水!”

罗横还想抵赖,郑凌风又道,“不如,大家一起到金陵知府那儿讨要个说法?”

提想金陵知府,罗横心头跳了跳。

金陵知府知道他又惹事了,还能再帮他?前一个事还没有完呢?

罗横咬咬牙,“我赔!”

郑凌风也不客气,抖开他的美人图折扇,笑了笑,“郑扬,速去罗大公子的府里取银子。”

“是!”

郑扬笑嘻嘻地点头,“走吧,罗大公子!”

罗横苦着脸往茶馆外走。

郑扬才不理会他一个劲的催着,心中说道,谁叫贼眉鼠眼的盯着凤大少夫人和凤大小姐的?

他打不过柳生,还收拾不了一个罗横?

他只伸了一下脚,就让世子得了一千两银子,不知世子会不会分他一百两?

阮府。

天已擦黑。

阮府的管家带着仆人们,忙着搬运阮雨宸和凤红羽的行李,两人则跟着迎接她们的两位嬷嬷,到后宅见阮老夫人和阮夫人。

阮家世代做着印书的生意,既是文人,也是商人。

到了阮雨宸的父亲这一代,才出来做官,在金陵府的衙门里,任职通判,官居六品。

奶娘抱着孩子,阮雨宸拉着凤红羽的手,竹韵荷影还有益青则是捧着礼物,一行人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到了一处宽大的庭院。

院子的门口,站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婆子。

见到她们走来,笑着迎上来,“三小姐,凤大小姐,可将你们盼来了。”

有人快步往正屋走去,高声地传着话,“老夫人,夫人,三小姐和凤家大小姐到了。”

凤红羽发现阮雨宸的手在颤抖着。

她心中奇怪,但这里仆人众多,她不好过问。

便手将将阮雨宸的手抓在手里,温声说道,“大嫂,我会一直陪着你。”

阮雨宸转头怔怔看她,“小羽……”

“走吧,到台阶了,小心脚下。”凤红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正屋。

屋内灯火通明,围坐了一圈人,全都静静地看向走进屋来的,凤红羽和阮雨宸。

有人要打量着阮雨宸的衣着,有人在打量着凤红羽的相貌。

屋中的主坐上,坐着一个瘦削脸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她穿一身深碧色的对襟上衣,墨色的长裙,足上穿着一双用金线绣着福字的墨色绣鞋,鞋子尖上,还镶嵌着一粒价值不菲的黑珍珠。

妇人的一双眼格外的明亮,紧绷着脸,看向阮雨宸时,带着几分厌恶。

她的身侧还坐着一个同年纪的华服妇人,倒是生得慈眉善目,眼角浮笑,一张圆润的脸,看着让人倍感亲切。

不过,那笑容在凤红羽看来,有些虚假。

两位妇人的身侧,还坐着两位小姐,正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阮雨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