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是举步艰难的。

她把手放在门边，过了好一会，伸手要轻轻推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又转头走了回去，站在床榻前，垂着眸，眼眶通红地看着床榻上痛哭的纪叙白，她忽然勾起唇笑了，眼泪流下来，温知故轻声说：“别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她忍不住伸手去扯开他覆在脸上的手，狠狠地盯着他同样通红的眼眶，他看起来可比自己痛苦多了。

按理说，看到纪叙白这样子，温知故该觉得很痛快才对。

她应该要痛快的想，纪叙白也有今日。

可事实上是她一点也痛快不起来。

她那样生狠地盯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把我尊严踩碎的时候，我哭过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哭！”

不……

她甚至不敢，也从来不敢去直视自己被踩烂的那颗心。

从很久很久以前，从她第一次见到纪太傅的时候开始，她就是……喜欢他的……

学生爱慕自己的太傅，实在是禁忌。

她从不敢说。

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有想过太多，只是偷偷把心思藏在心上。

纪叙白还是惨惨地笑了笑，“你这次走了，再也不用来看我了，你以后……好好过你的生活，不管你想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纪叙白说着，眼泪从修长的指缝一点一点地渗流而下，浸湿了他手腕处的伤口，那样咸涩的疼痛，却浑然不知。

他疼痛至极地压抑哭出声：“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

把温知故美好的青春毁了个彻彻底底……

最终，他得到了自己的报应，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了……

他终究是要拖着这样残疾不堪的自己，孤独终老……

温知故红着眼眶，狠狠地盯着纪叙白。

高傲如纪叙白，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哭了。

纪叙白一边哭一边跟她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仿佛是要过去做过的每一桩对不起她的事情都说一遍。

可是，说得完吗？

温知故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