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又被称作鬼节,六道出,鬼门开,传说会有孤魂野鬼游走,是阴气最盛的一天。
连绵小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漆黑的夜幕笼罩着整个有些陈旧的城市,任凭小雨的冲刷,也洗涤不干净空气中飘荡的烧纸味道。
城北一中,因为还处于假期的关系,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学校地处城市边缘地带,人迹本就稀少,更让这里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以往喧闹的教学楼被夜色笼罩,黑夜中犹如匍匐的巨兽,安静的让人心悸。
小雨连绵不断,伴随着偶尔划过长空的闪电与轰鸣的雷声。
一中身后,是一片巨大的乱坟岗,渭城人讲究入土为安,人死了以后,大多还是会选择土葬。
陈阳手里拎着装有香烛纸钱的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对着乱坟岗走去,这一段曾经被修缮过的柏油路,因为城北拆迁的关系,也被拉土方的大车践踏的坑坑洼洼。
姐姐陈希身体从小就很虚弱,这些年也没少遭罪,不过看了很多地方都检查不出病因。
算命的程瞎子说,养父生于鬼节死于鬼节,命格太硬,姐姐陈希是被克了命格,只有在三年忌辰的晚上焚香祷告,才能让死鬼养父安分下来。
虽然对于这些扯淡的鬼怪说法陈阳压根就不信,不过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又相依为命的姐姐,陈阳还是来了。
不过这天气,还真是让陈阳蛋疼无比。
天黑,别出门。
这是流传在渭城的一句老话,指的就是鬼节的这一天。
不过这种说法对于陈阳来说,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他从小就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换句话说,脑子里似乎缺根弦。
小路上冷冷清清的,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过了小路,就是一大片的乱坟岗,而死鬼养父的坟墓,就在乱坟岗中间。
“呜呜张大娘,俺来看恁了,俺知道恁死的憋屈,没人理解恁,俺理解恁”
夜色中,隐隐的有哭声从乱坟岗传了过来,让陈阳愣了一瞬。
“真是个孝子。”陈阳感叹了一声,脚下的速度都稍微快了一些,这种日子,大晚上的能有个伴还真不容易。
走进乱坟岗,夜幕中可以看到,乱坟岗中间的一座坟头前方,一名模糊的身影跪在地上,哭声凄惨。
“真孝顺。”陈阳站在乱坟岗最外面,再次赞叹了一声。
那模糊的干瘦身影哭了一会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在另一个坟头跪了下来,点燃香烛之后,似乎是辨认了一下墓碑上的名字,接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啊李大爷,俺知道恁缺钱花,儿女们不孝,恁老在那边过的也不容易吧,不过木事,呜俺给恁烧点钱花。”
陈阳的脚步停下来了,因为,眼前这货哭的依然很凄惨,哭完张大娘李大爷之后,再次走向第三个坟头,依旧是点燃香烛,燃烧纸钱,辨认了一下名字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起来。
“还有这种操作?”
陈阳乐了,他见过孝子哭坟的,不过眼前这货是不是太孝顺一些了?还是说,这几座坟头都是他家亲戚?
不过光听他哭丧时的称呼,显然就不可能啊,吃饱了撑的,半夜没事做?
陈阳觉得,这小伙子有些意思。
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哭坟,而且不是哭一个人,这么会功夫,已经哭了三四个过来了,看这架势,似乎还要继续哭下去。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好吗?
想到大半夜在坟头遇到个神经病,陈阳就觉得有些意思了。
而且,这货的哭声也太邪性了好吗?凄惨的无与伦比,就好像这哭过的坟里埋葬的都是他无比亲的人一样。
陈阳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什么恐惧感,不然的话,这漆黑的夜,连绵的小雨,冷飕飕的乱坟岗和随风而动的杂草,加上这凄惨的哭声,一般人早就被吓尿了好吗!
男青年哭的非常专注,根本没有察觉到十几米外的陈阳,一座座坟头被哭过来之后,甚至连他自己似乎都被哭感动了,脸上的泪痕非常明显,眼睛都哭红了。
“这个大姐恁等等,马上就轮到恁。”男青年神神叨叨的说着,声音带着哭腔,让陈阳哭笑不得。
男青年扑通一声跪在死鬼老爹的坟头前,点香燃蜡,眯着眼睛辨认着并不清晰的墓碑后,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陈阳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青年突然的举动,让他愣了。
还有抢爹哭坟的?
“陈叔啊恁死的很不甘心吧?恁这娃子们也不孝顺,墓碑都已经破成这样也没人管,陈叔恁的命跟俺一样苦啊。”
“陈叔恁放心,等天晴了,俺帮恁换墓碑,俺帮恁扫墓,从今以后恁就是俺亲爹啊呜呜。”
陈阳脸瞬间就黑了。
这一顿操作还真是猛如虎。
这让自己站在一旁太尴尬了吧?
陈阳走了过去,看了看燃烧的香烛,表情无比蛋疼;“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