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小娆!?”
车站的休息室里,偷跑来接夜辰的红叶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不过几周没见,她的脸竟然变了。
“嗯!”妖娆顶着她火辣辣的视线回道。
“你……你整容了!?”
妖娆:“……”
她觉得之前那张脸要整成现在这样是非常有难度的,不如直接换个脑袋,她瞅向夜辰,求他解围。
夜辰坐了一天的磁悬浮列车,颇有些疲累,但被红叶那么一吵,反而精神好了。
“红叶,咳咳,她本来就长这样……”
红叶懵了,“啊?”
夜辰重复道:“她本来就长这样。”
“怎么可能!?那她之前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易容!这事说来话长,回去再和你说。”
“易容?”红叶两只眼珠子好似黏在了妖娆脸上了,挪都挪不开,“你是说那种武侠小说里的易容,人皮面具?”
“就面具,没人皮。”用人皮可是犯法的。
“这太神奇了吧!”
“你都眼见为实了,还神奇什么?别盯着小娆看了,告诉我车在哪?”
“停在第五街,出车站的三号口往东走一百米就到了。”
“三号口?”这个出口离他们现在待的休息室有些远,但寒熙会这么安排肯定是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那我们走吧。”
“等等!”红叶道。
夜辰皱了皱眉头,“嗯?”
“小娆的脸……”她还惦记着呢。
妖娆哭笑不得的上前推她走,“好啦,路上和你说,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可是你说的……”
“嗯嗯嗯……”关于脸的问题,来的时候她早和夜辰合计好了。
休息室外,只有两个汇留守着,其他人依照沐风的吩咐分头去联络夜家在世界一区的所有据点和族人了,妖娆本来是拒绝这么做的,但拗不过沐风,争执了几句也就随他去了。
两个汇因为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红叶来时就特别留意了一下。
“你外祖父挺疼你的,还派了两个丫头伺候你!”
“呵呵,是啊,是啊。”
外祖父这个梗,目前来说是非常好用的。
“你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漂亮……这两个丫头长得也美。”
“呵呵,这个……的确容貌方面占了点优势,祖传的。”夜家的基因是得天独厚的好,大多都是男赛潘安,女赛西施的长相,鲜有长相平凡的。
“啧啧,我对你家是越来越好奇了。”
“呵呵,其实一般般了。就是普通家庭,普通家庭。”妖娆觉得再说下去,红叶会越问越多,她不擅扯谎,怕自己会露出马脚,又瞅向夜辰救援了。
夜辰将红叶拉到了跟前,说道:“我问你,我妈现在怎么样了?我那个两个哥哥有什么动静吗?军校里有没有什么发生特别的事?还有……”
他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问得红叶直犯晕,哪还有工夫找妖娆闲扯。
几人便顺利地上了寒熙安排好的车,一路驶向医院驶去。
医院的特等病房里,顾卿晚吐得稀里哗啦,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人也虚脱了,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像老了十几岁,头发枯黄,脸色黯沉,眼白都是浑浊的。
王陆劝道:“夫人啊,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还是让陌如玉来给您瞧瞧吧。”
检查报告出来说她是过敏,可过敏源是什么,查了好几次也没查出来,后来又说是肠胃方面的耐受不行,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出真正的病因。药也吃了,针也打了,该做的都做了,身体依旧虚弱,还吃什么吐什么。
“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医生。”
“可是别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啊。”
“哼,我就不信没他我就好不了了。去,给我拿点蜂蜜水过来,我老觉得嘴里发苦。”
“嗳!”
王陆是她娘家带来的人,对她很忠心,每日都会来看她,麻利地取了蜂蜜水过来。
喝过蜂蜜水后,顾卿晚觉得好受些了,问道:“家里那两个狐狸精有没有借机生事?”
“哪能啊,她们没这个胆子,但是老爷……”王陆偷觑了她一眼,没敢继续说下去。
“说!”
“她们两个倒是没什么,是老爷……老爷觉得您病得厉害,一时半会儿可能好不了,就让金小姐代替您管家了……”
哐啷一声,放在床头柜上的半杯蜂蜜水被顾卿晚扫到了地上。
“我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不是省油的灯。”
“夫人,您消消气,她猖狂不了几日的,只要您病好了,尉迟家还是您做主。您才是尉迟家的主母。”
金悦桐接替顾卿晚掌家,那是尉迟清河亲自授权的,王陆身为管家哪敢反对,他是顾卿晚的人,有她才有他,掌家的人若是换了,他讨不到半点好处,为这事他没少着急,可着急也没用啊,顾卿晚就是死倔着不肯让陌如玉看病,在他看来这就是自讨苦吃。
他怕顾卿晚没病被拖成大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在尉迟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又怕她回去太晚,府里的权利被人架空了。
想当初,沈运梅住进别院的时候,他没少帮着顾卿晚欺负她,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以她的身份是没机会作当家主母的,可现在那位代理主母是她的儿媳,她是正儿八经地婆婆,一旦别院的那方掌了权,他不死也会被弄残。
“夫人,就算王陆求您了,让陌如玉来看看吧。”
“你敢去叫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这事不用你来操心,你……去把老爷找来,我要问问他,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凭什么能掌家。咳咳咳……”
“哎呦,我的夫人,您可别气了,这好不容易好了一些。”
顾卿晚推开他扶过来的手,“别废话,赶紧去找!”
“老爷他……”王陆说着脸都皱巴了,怕说出来会刺激到她。
他这副模样看在顾卿晚眼里肯定起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的事!”他慌张兮兮地摇头。
“你肚子里有几道弯,我会不清楚?我还没病糊涂!说!”
王陆见瞒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老爷最近一直住在别院,我上门去见,老爷次次给我吃闭门羹……”
顾卿晚的心里就像被刀捅了一样,原配发妻病重住院,做老公的除了第一天来瞧过一眼,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就没再来过,却天天陪着家里养的狐狸精……
她气得能呕出一口血来,这样的屈辱让她满脸通红几欲滴血,面目也扭曲了。她忽地用力捶起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些恨啊痛啊,不这么做就宣泄不出来。
“尉迟清河!你这个……你这个……”她气得几乎将牙齿咬碎。
“哇!”她哭天抢地歪倒在床上,拧着床单哭嚎,“夜辰……我的夜辰,你在哪,你在哪……你爸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妈就要死了啊,妈就要被狐狸精欺负死了啊。”
“夫人,您别这样,身体要紧。”
“还要什么身体……丈夫不疼惜,儿子也不亲近,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番歇斯底里的哭叫,王陆完全招架不住,劝也不是,哄也不是,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瞎着急。
人人都说第一夫人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实则呢,这里头的苦,这里头的怨,只有顾卿晚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
夜辰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了自家老娘凄惨的悲嚎,这样的歇斯底里,他小时候没少见,但还是皱了皱眉头,停下了坐着的轮椅。
妖娆是头一次听见,心里不免有些惊。
“辰,你妈这是怎么了?”
夜辰不咸不淡地回道:“委屈了!”
“委屈了?那你赶快进去!”
“不急!”他淡然地好似病房里哭嚎的是个陌生人,“现在进去,她只会喋喋不休。”
“老人家话多是正常的。你听,她又喊你名字了,肯定是想你了。这会儿她需要你安慰。”
“是需要,可也不需要!”
“啊?”她听的云里雾里了。
“没什么?你在外头等着,我自己进去。”他操控轮椅扶手上的前进档,进了病房。
“少爷!”
病房里,王陆看见他就两眼放光,好似他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夫人,您看,您看谁来了,是少爷。少爷他回来看您了。”
“夜辰?”顾卿晚发丝凌乱,双眼通红,回头看向儿子的表情却令人费解,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埋怨,愣了一会儿,可一下秒,她就爆发了,拿起枕头狠狠砸向夜辰。
“你这个衰星,终于知道回来了。我真是白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被欺负了。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身体不好,我会被你爸嫌弃?你要是个健康的,我也不会这么苦?都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你说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死了好。”
夜辰任她发疯,始终无言,默然地像座雕像。
顾卿晚他当是出气筒一般,一句比一句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