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撂下这一番狠话后,启动了轮椅,继续往前而去。
寒熙没跟过去,站立在原地直发愣。
过了一会儿,红叶跑了过来,见他一动不动,拍了他的肩,“怎么了?傻乎乎地站着。夜辰呢?”
“去找夜家的人了。唉……”
他突然叹了口气,惹得红叶直纳闷,“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叹气的。”
寒熙往她漂亮的脸蛋上溜达了一圈,模样古里古怪的。
她抬手往他脸上掐了过去,“说话!别装神弄鬼的。”
“你轻点!我这是有感而发……”
“什么有感而发,我看你没把脑子带身上!”
“谁说我没把脑子带身上,就是带了才犯愁。”
“越说我越糊涂了,你愁什么啊。哦,是不是世府的事,我爸也联络我了,你告诉了夜辰没有?”
“说了,他说要回去,唉……”他又叹了一声,“我现在是充分理解什么叫红颜祸水的真谛了。”
“嗯?”红叶一脸懵,“你扯哪去了,哪来的红颜祸水。哦……我知道了!”她凶道:“你说小娆吗?小娆哪里是红颜祸水了,这次要不是夜家帮忙,击退了白乌鸦的人,指不定我就要做望门寡妇了。你别胡说八道啊。夜辰最近脾气不好,人阴沉,那是因为担心小娆,要怪,怪白乌鸦,不怪她。”
她和寒熙只是订婚,还没结婚,没入寒家的祠堂,就不能算是寒家的正式媳妇。
“我说的不是这个祸,我说的祸是……她人不见了,连带着把夜辰的良心也带走了。你知道夜辰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要回去摊牌,谁敢反他,他就砍谁,不管是亲爹还是亲妈,统统都要砍……”
“呃……”红叶惊到了,脸一阵白,“他……真打算动手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说红颜祸水嘛。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她在的时候,夜辰就算脾气古怪,白天黑夜像会变身一样的喜怒无常,但也好歹是人啊,亲爹亲哥再怎么坏,怎么欺负他,他也不会太狠,就算要对付,也会迂回着来,暗地里编排好,人前总要博个好名声,顶多也就是将亲爹亲哥软禁起来吧,现在不一样了,直来直去了,也不管后世的人会口诛笔伐他,打算硬来了。不行……”寒熙愁苦得眉毛都挤成了一条线,“我得赶紧通知我爸去,让他和你爸拦一拦,真由着他现在的性子来,等他寿终正寝了,也会被人从坟地里刨出来鞭尸,说不定还会和秦桧那样,在他爸他哥的的坟前,建个下跪的雕像,天天被人扔香蕉皮和臭鸡蛋,只要沾上杀兄弑父,再大的功绩都会打水漂。民众又不会管他爸是如何如何偏心的,就算他曾想过杀掉襁褓里的夜辰,也不会给夜辰加分。我可不想夜辰登上总统之位的时候,被一众人揪着这件事骂出屎来。他或许不在意,我特么很在意啊!”
“你……你冷静点,说不定那只是他的气话。他是太担心小娆了。”
“我告诉你,那绝对不是什么气话,是真打算这么做了。他就是想专心的找小娆,不想被别的事打搅,特别是世府那群人。他是想将所有人都收拾干净了,好一门心思把老婆找回来。在他心里,老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屁。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走,赶紧和你爸我爸商量一下,怎么阻止他。”他拽过红叶的手就走。
红叶在后头的道:“你慢点,别拖我,我自己会走。”
可惜,两人都晚了,因为夜辰真是狠下心了,变得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直接回了尉迟府。
这还不算,进自己家门还一边进,一边干倒人呢,谁敢挡他路,脑袋会被埋进坑里,而跟在他身后清扫的是夜家的人,由九歌带队。
沐风吩咐的,在这件事他非常赞同夜辰的决定。
因为这天底下没有比找宗主更重要的事了,什么世府,总统,如果联盟覆灭的事让他们闹腾阻碍了寻找宗主的大事,那就让他们和联盟一样一块覆灭了。
古往今来,夜家这种事还干得少吗?早干顺手了。
夜辰回来的时候,尉迟清河在吃早饭,面对突然杀进门的幺子,脑仁都停摆了。
这还是那印象里那个虽然冷漠,但尚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儿子吗?
他就坐在离自己一米远的轮椅上,明明坐姿矮了他一截,却还是让他有了一种被睥睨的感觉。
那一刻,这个儿子是陌生的,彻彻底底的陌生。
夜辰望着这个所谓的父亲,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他良心在哪?
良心!?
他哪来的良心,妖娆不在身边,他就不需要什么良心!
妖娆一昏就昏了三天,估计是刺激太大,她自己有点不愿醒,加上连续和白乌鸦的人战斗,体力和精神力也消耗了不少,关键她还是个孕妇,虽然是第二次怀孕,但毕竟是怀孕初期,遭受了一系列的压力后,身体也就强迫性地让她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后,她精神好了不少,凤炁也在体内顺畅流通,她躺在床上没怎么动,木然地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天花板。
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但很确定不是自己的家,先前遇到的事也不是一个梦。
突然,门轻轻被打开,进来两个人,她赶紧闭上眼,不去惊动。
“还没醒吗?”
“嗯,但生命体征很正常,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正常,应该快醒了。”
“那就好,主人今早还问起过要我俩好好照顾她。”
听闻,妖娆心头一阵咯噔,他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下意识地偷偷动了动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是夜辰的孩子,她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它,哪怕……哪怕是他。
随即心头又涌上了苦涩,这样的境况与前世何其相似,但又有决定性的区别,那就是她爱夜辰,孩子是她心甘情愿怀上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好,省得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隐瞒。
她睁开了眼,扭头看向房间里的两个人,两人都穿着裹住全身的白大褂,戴着大口罩,是一男一女。男的在检查输液系统,女的正在对着显示她生命体征的屏幕记录。
她眯了眯眼,下一秒便从床上翻身而起,顺手拿了一把用来夹酒精棉花的镊子,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不许出声,如果敢出声,我就捅穿你的咽喉,你也一样。”
女人眨眨眼,没动,眼里毫无惊吓和恐惧,反而费解地看着她,歪了歪了脑袋道:“夫人,您醒了?”
夫人?
妖娆皱起眉头,“谁让你喊我夫人的?”
她下意识地排斥这个称呼。
被她要挟的男人同样没有惊吓,扭头看着她,眨巴着眼睛。
妖娆顿时觉得怪异,惊吓和恐惧没有,尚能理解,因为他们多半和若邪他们一样是改造人,去除了部分应激反应,但连个反抗都没有就有些不对劲了,而且两人的眼神,仿佛对要挟这个举动不能理解,眼神过于清澈了,就像个吃奶的婴儿看到杀人一样。
“你们……”她突然扯开男人的口罩。
嚯!
他们不是人,是机器,完完全全的机器人,口罩下面没有鼻子和嘴,只有一个发出声音的音响,没被口罩盖住的部分仔细看也是仿人制作的,肉色的皮肤明显和真人不同。
她有点被惊到了,手里的镊子往前送了一分,尖端压根就刺不进男人的脖子,脖子部分是钢铁造的,直接弯了。
男人对于她的攻击也完全没有反应,重复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说话间,他脑门带着的医生帽里亮起了灯,那女人也一样,和救护车上的警灯似的,转着,闪着。
妖娆这会儿就彻底明白了,他们专用于医疗救护的机器人,设定上只会对病人的身体情况有反应,其他的一概没有识别能力。
她扔了镊子,相信她醒了的事,肯定已经传遍白乌鸦了,这报警灯就是个信号。她决定趁人还没来,赶紧走人,就算逃不出去,摸清自己现在的位置也是好的,她打开了门,发现这竟是一栋居家别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海底,怎么会有居家别墅,外头还有花园。
当她看到花园里随风摇曳的蔷薇时,一股浓烈的熟悉窜进了脑海里。
她认识这里……
她认识!
这是……这是她前世和狄克的家,那栋在纽约三面环海的的家。
一花一木,一景一物,与记忆里的完全一样,一丝差距都找不到,仿佛……仿佛穿越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