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听到这里,按耐不住了,她算是开窍了,知道夜辰这是反叛了,怪不得会带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闯进来,她内心慌然,却又有些窃喜。
如果夜辰这时候篡位登上了总统,那她就是总统的母亲,她还需要看尉迟清河的眼色过活吗?还有沈运梅这个狐狸精,没了尉迟清河的保护,她和儿子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个时候她绝对支持儿子,但儿子要的却不是总统之位,而是二十三区往南和北的区域,要它做什么,那片区域也就二十三区是医疗中心,发达些,旁边的区域却不富庶,甚至还有部分就是乡下,人烟稀少,和总统的大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夜辰,你可别那么傻,二十三区那……”
“你闭嘴!”夜辰扭头喝道。
顾卿晚显得很委屈,“我是为了你的好啊。”
“你的好,对我未必是好。”
“可是顾家不在那几个区啊。”
顾家根基在一区,产业遍布的区域也是一区以东,较为富庶的地方。
他哼道:“和顾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可是你外祖家,真有什么事,他们能帮到你。我知道你父亲寒了你的心,可你别忘了,你是嫡子,尉迟家的所有都是你的,听妈的话,别犯傻,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有些时候……”
“我说了,和顾家无关,也和你无关,你要是听不懂,我再说最后一遍,拿到我要的东西后,我便不再姓尉迟,也不姓顾,与你,与顾家,与尉迟家再没有瓜葛,日后相见,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你依旧是第一夫人,总统的妻子,当然了,换总统了,你也就不是什么第一夫人了。”
顾卿晚愣在了当场,好久之后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尖叫:“你连我都不要了!”
“你刚明白过来吗。”
“不,不会的,夜辰,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我是你生的,但我该还的也还了,顾家如果不是有我监督着,你以为还有现在这样的光景,就凭你那败家子的哥哥和他生的小畜生吗?”
顾卿晚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气颤抖,“那是你的外祖家……”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我的外祖家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如果再说一个字,九歌……”
九歌站了出来,一脸凶神恶煞。
顾卿晚明白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整个人都乱了。
尉迟清河反应了过来,“你是打算分裂世府,独立吗?”
“对!”
他喝道:“你怕是疯了!”
“我没疯,这本就是我想要做的,给与不给一句话。”
“你知道这个世界废了多大的劲儿才统一的吗,你却打算在这样和平平等的时期分裂它?你以为会有人响应你吗?”
“和平?平等?统一?真的和平吗,世府和联盟暗地里较真的事,你会不知道?统一不过是个美好的修饰词。你信吗?每一代的尉迟家所做的都是尽可能的平等对待,爷爷死后,这样的平等对待就被打破了,对,就是从你开始的,为了拉拢那些个政治官宦,你放弃了曾经的信条,医生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医生,银行家的孩子未来也会是银行家,同样的,政治家的孩子,长大了就是不用念书也能踏进政治领域,做个一官半职。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统一,平等!?哈哈,不过是你自己意淫罢了,联盟不死,哪来的统一,这样的平等,不过表面现象。自欺欺人罢了。你看不到,是你眼瞎!”
“你……”尉迟清河被气得说不出话了,费了好大力气喘了一口气道:“所以,你想三分天下,自立为王!?你和庄严博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然后压制剩下一半的世府?”
“对!”
一个对字,让尉迟清河从脚底凉到了牙缝。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告诉过他,要报复,就要报复得更彻底一些,先别急着杀光敌人,要让他们饱受被欺辱的滋味,而这个他不待见的小儿子正在这么做。
他在报复,用最欺辱他和明辰的方式。
总统,世界总统,有世界才有总统,但当天下三分的时候,他和庄严博是一国的,两面夹击残余的世府。
那时候的世府成了什么了!?
成了他俩可以随意愚弄的地界。
不,他不允许他这么做。
哐啷一声,餐厅的偏门冲出了尉迟明辰的人,将夜辰和夜家人团团围住。
夜辰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那么的淡定,仿佛是知道他会这么做似的,只是看着他冷笑。
“你这是要干什么!?”
尉迟清河毕竟是世界总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被儿子逼宫了,他也经得住。
倒是顾卿晚,反射弧有点长,夜辰都杀进来了,她还以为儿子回家看父母来的。
“夜辰,您总算想到要回来了,元妈,快,给三少爷添副碗筷……”
元妈哪敢动啊,这明显就是出大事了,谁动,谁估摸着就会去见阎王,她斜眼看向王陆,不看还好,一看更怕,王陆这货脑门上都渗出豆大的汗了,她更不敢动了。
“元妈,让你去添副碗筷,怎么还不去?”顾卿晚素来霸道惯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夫人,您看……三少爷他不像是来吃早饭的……”
当然不是来吃早饭的,但夜辰还是将轮椅行进到了餐桌旁,吩咐了一句,“去拿吧。”
元妈愣住了,看向夜辰,夜辰目光森冷到极致,惊得她踉跄得后退了一步,吞了口唾沫道:“是……是……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她像是逃命去了,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等了好半天,碗筷才上来,夜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小米粥,顾卿晚殷勤地往他碗里夹菜,不住唠叨道:“你这孩子连着好几个月都不回家了,军校有那么忙吗,还有家里的东西你怎么都搬走了。这天也开始热了,你要注意点,多喝水。”
她一派慈母样儿,唠叨着,叮嘱着,但夜辰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尉迟清河听烦了,喝道:“你给我闭嘴!”
顾卿晚不明所以地回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儿子难得回来,你就不能给他点好脸色。你不只尉迟明辰一个儿子,夜辰也是你儿子。”
“我没有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杀手闯进家里的儿子。”
“杀……杀手?”顾卿晚顿住了夹菜的手,看向不远处面无表情的一众夜家人。
九歌不明白这时候夜辰怎么还有心思吃早饭,不该速战速决吗?
若不是沐风指派的,他真心不乐意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找一块海域寻宗主的下落。
“夜辰,他们是……”顾卿晚总算反应过来了,九歌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她越看越狰狞。
“他们不是杀手!”
听闻,顾卿晚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你看……”她瞪向尉迟清河,“他们不是杀手。估计是军校里的人。夜辰怎么会带着杀手回家,你别老是埋汰他。”
“我埋汰他……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联盟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什么联盟的事,联盟的事怎么会和夜辰有关系。娶联盟小姐的是你那个宝贝长子,有事也是找他!”
“我懒得和你说话!”尉迟清河显然烦透她了,直盯着夜辰道,“说吧,你要什么?弄出那么大阵仗,总不见得是想告诉我,干倒联盟就能统一了吧。”
尽管联盟覆灭的事还没有确认,但夜辰突然来到,还那么凶神恶煞,已经证明了这事不是子虚乌有的,而且他是知道这个儿子有什么能耐的。
论资质,论能力,他比明辰强,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也是事实。
父亲在世时,就曾和他说过,若尉迟家还想继续延续下去,那么夜辰才是那个最适合接任总统的人。对任何事都严苛的父亲,总是对他这个小儿子赞口不绝,已经证明他不是凡品。
他也清楚,其实夜辰不像他,更像自己的父亲,不愧是老爷子带在身边的孙儿,尽得真传了。
但那又怎么样?
他就是再聪明,再厉害,再不是凡品,他也喜欢不起来。只要看到他这张脸,他就厌恶。
为什么!?
为什么最讨厌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在模样上是最像他的。
卿晨……他最爱的卿晨,就是被这个儿子的亲生母亲害死的,他一辈子都没法忘。
夜辰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悲愤,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其实小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了,我像你,正因为像,你便更不喜欢我了。”
尉迟清河窒了窒,“你……你知道?”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久了也就知道了,小时候你每次看到我的脸都会愤恨地咬牙,忘了吗,你忘记了,我却没忘记。”
顾卿晚惊道:“夜辰,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胡说吗?只有你还痴心妄想着他的心早晚会是你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真以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没人知道了吗。可笑!他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没有证据将你送进牢里而已。”
顾卿晚当下白了脸,抖着手看向尉迟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