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跟着他到了书房,脸上明显有着担忧,“我知道他现在是唯一的希望,可你知道吧,这小子我眼瞅着就是颗墙头草,而且从头到尾他也没答应过我们什么,你现在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他万一不帮怎么办,不是更麻烦?”
他这个夜之区的财政大臣,从来不管打仗的事,只管敛财,所以不常在城堡出现,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那么大个夜之区,没钱根本无法运转,而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他起早贪黑,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更恨不得一天有72个小时,他可是比谁都忙,支出收入,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而赚进来的每一笔,他都要想办法生出更多的钱,他算是整个人都钻进钱眼里了,除了钱,别的事他都不会关心,但是今天这件事他知晓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因为他太了解夜辰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会想赌一把。
赌不怕,赢就行。
可这一次……赢并没有把握。
“他藏了那么久没被人发现是为什么?”
“为什么?”莱阳抿抿嘴,“他和我一样,恨!”
说恨这个字眼的时候,尉迟莱阳可谓是咬牙切齿,脸上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气质立刻就没了,脸尽是沉痛。
他有过最惨痛的过去,他心爱的女人,疼爱的妹妹,全被人害死了,害死她们的人就是尉迟明辰。
“你怎么恨他,他也就怎么恨,一样!不过是他比你更懂得隐忍。但你说的对,他不稳定,可他心里的那些东西比起你和我,更浓烈。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更好用。”
尉迟莱阳却嗤之以鼻,“他的恨都是发生在他出生以前,没亲身体验过。怎么可能和我一样……”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里划过刺痛,“那种亲眼看到最心爱的人被烧成焦炭,那种前一刻还喊着你哥哥,下一刻就变得面目全非,不成人样的感受,怎么能比?夜深冷静的时候,我只要一闭上眼,她们惨死的模样就会在我眼前出现。他呢……他哪里懂这些,而且锦衣玉食养了那么多年,或许早就忘记了,还不如快快乐乐地过富贵的生活,凑什么热闹!?”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夜辰一口否决道,“有些恨是刻在骨髓里的,就算没亲眼见过,也会恨得咬牙切齿。”
他嘲讽道:“你不会说因为他是个孝子吧?”
夜辰抬眼,语气清淡,“他和你,和我,还有明辰都不一样,他就是个孝子,任何事都比不过那个人,但也恰恰是那个人,他最舍不得。你或许会说我是在豪赌,可除此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九歌和天行是妖娆放在心上的人,她已经失去了沐风,再失去一次,我怕她会疯。”他紧紧皱眉,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握着,“我不能让她真疯了。若是别的女人,我还有办法控制,她……我控制不了。莱阳,我可打不过她。夜家也不会听我的。到时候就是鱼死网破。”
他说得挺无奈的,可也是事实。
到时候,他的妖娆一定会带着夜家人和白乌鸦拼了,拼前,她大约会和他今天做的一样,将他给弄晕了。
他只要想到这一幕,全身都会打冷颤。
也因此,就算那个人不同意,他也会想办法逼他同意。
尉迟莱阳看了他好一会儿,良久后才叹了口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运筹帷幄的是你,我就是给你打工的,你是老板。大不了你败了,我捐款潜逃,找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继续逍遥。”
夜辰笑了笑,“其实你和他有点像的。”
莱阳非常不喜欢这句:“滚!”
尉迟府。
还有什么比中了陷阱被包围,更让人气馁的事?
没了!
身在敌营,周围全是敌人,他们连万分之一逃出去的可能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自裁!
九歌盯着自己的机甲,当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能逃出去,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爬也要爬回宗主的身边。
如果不能!
他就自尽!
绝不会让自己变成白乌鸦的杀人机器,去对付宗主。
已经和他汇合的天行,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两人就躲在尉迟府的地下室里,寻了个机会喘几口气。
两人身上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对他们而言,死一点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人改造成行尸走肉,去杀宗主。
此时此刻,两人对视一笑。
“你说沐风要是还活着,会怎么说我们两个……”
九歌皱皱眉,“骂我们是蠢蛋!”
“不,他不会骂,他只会用他那双狐狸眼不屑地瞪我们俩,侥幸要是能回去,他肯定会让长老将我们两人护卫的身份给剥夺了。他干的出来。”
“哈哈哈……”九歌咧嘴笑了,“嗯……有这个可能!”
但很快他就不笑了,眉眼笼罩上一层阴影,“我现在只担心宗主会为了救我们,以身犯险。”
“不会!她不会来的,毕……咳咳……尉迟夜辰不会让她来。”
见他没称呼夜辰为毕方,九歌斜睨了他一眼,“你到现在还讨厌他?”
“哼,为什么不能讨厌,他将我们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的宗主给抢走了……我承认他很有本事,但我就是打心眼里不想承认他。”
“可有他在,宗主才会高兴……”
天行苦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一头猪给拱了,真是心塞!”
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希望逃出去了,也是觉得今日必死无疑了,九歌难得说出了心里话:“我也讨厌他!”
天行诧异地回眸,见他脸臭得都皱巴在一起了,哈哈大笑道:“九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副表情。就说嘛,你怎么会对他那般毕恭毕敬,果然心里还是讨厌的吧,这就对了,这等抢了宗主,等于抢了咱们老婆的男人,这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除去鸾云,望月,还有几个女护卫,剩下的……皆是从小就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成为宗主的丈夫。
九歌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莲见都写在了脸上。
沐风……就不提了,他势在必得的。
至于天行自己……
他扯了扯嘴角,他只是心情转换的快,毕竟他是个学医的,真难受痛苦得不行,钻研医术,也就能止住心里的疼了,比起其他护卫,他可是最容易亲近宗主的。
连生孩子,宗主都要靠他,除非她不生病,除非那个臭男人不生病,否则她是离不了他的。
他知足了,可是死到临头,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怎么就被个外人捷足先登了。
他仰头靠在后头的墙壁上怅然一叹,“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听话的做那个什么面具。真要做,也该做个老太婆的,丑的……让那小子看了就厌的。”
可惜时光无法重回过去……
“唉,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我要是死了,陌如玉那臭小子能不能看懂我留下的那些笔记,就这么个蠢蛋……也好被世界认为是第一的名医。呵呵……我夜天行才是好吗!”
两个呵呵,绝对充满了鄙视。
待他说完,一片寂静,九歌又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得开怀。
还好,死时,身边还有一个挚友。
突然,哐啷一声,两人坐着的对面堆起的杂物里有了动静,有人突然从杂物堆里探了一张脸出来。
两人望了过去,与那人遥遥相对。
“你是……夜天行?夜家的那位神医?”苑夫人瞪圆了眼睛问他。
“嗯?”天行压根就不认识她,被她问的莫名,见她狼狈,应该是躲避白乌鸦的屠杀时逃来这里藏身的,“你是……”
“我问你是不是夜天行,是不是那个打了我女儿的男人!”苑夫人发髻散乱,爬出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打了你女儿?”天行哑然,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干过这等卑鄙的打女人的事。
记忆里,好像……
“天行,她是苑青灵的母亲。”九歌认出了苑夫人。
至于怎么会认识的,自然是那次天行打了人家女儿,他想办法将他从警局捞出来时与之碰过面。
“苑青灵!?”天行脑中猛地想起了一个身影,“哦——!”
对了,他好像真干过欺负女人的事,顿时皱眉,这老太婆不会是死到临头了,还揪着要为她女儿报仇吧。
“这位夫人,那次是我不对,但我绝对没有像别人说的殴打你女……”
谁知,苑夫人手劲更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就他直接拉近,她眼里绝不是要报仇为女儿出气的神色,而是闪闪发光,似是遇到了救世主一般。
“夜医生,我女儿病得很重,我找过很多医生,他们都说没办法,可我有听到传闻,说你可以,说你什么病都能治,还有陌医生,就算你不能治,但只要你与他联手,你们两个就是天下无敌的。夜医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求求你救救她。”
这可真是始料未及了。
天行一脸懵。
九歌却大吃一惊,苑青灵生病了,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天行作为医生,遇到疑难杂症肯定手痒,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苑夫人,我现在没法救你女儿啊,你看外头,再看看我们俩,弹尽粮绝!”
“没事的,只要你肯救我女儿,我有办法带你们离开这……我丈夫的让人会来救我,我在这里躲着就是等他们来救,你们跟我走,我一定能带你们离开这。”
天行和九歌再次对望,虽十分怀疑这位狼狈的老妇人说的话,可如今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
真是意外至极的仗义相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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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让九歌和天行死呢。
两人可是能活到番外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