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素来不燃香,她所住的屋子,熏香都是只用当季的瓜果,怎么这个不算太过敞亮的小室内,反倒是熏了香。
而且……
香炉竟然摆在书案上。
谁会在书案上摆放香炉,这不是有病嘛!
疑惑泛起,苏瑜端起手边的茶壶,朝着香炉便浇了上去,茶水遇上香炉,发出滋滋的声音,香烟灭下,有腾腾水汽被香炉烫的蒸发而起。
甘氏已经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和善的甘氏,连沈慕都提防甘氏,她也不能太过大意。
万一她存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歹心呢!
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香炉被熄灭,苏瑜目光落向那托盘里的几朵珠花。
山茶白的小花,一瞧便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母亲生前最爱山茶花,她的衣裙和首饰,不是绣着山茶花,就是做成山茶花的模样,可母亲爱山茶花,爱的是一枝一枝带叶子的那种,而非单单一个花朵。
她的珠花,也有山茶花的,可那珠花的底托,往往都是有一两片银丝绞成的树叶。
此刻托盘里的这几朵珠花。
美则美矣,却并不像是母亲的喜好。
再者,威远将军府是何等讲究的府邸,客人到府中做客,汤汁洒了衣裙,要换衣裙的更衣室,应该是最少也有三四个丫鬟守着吧。
就算客人不愿用威远将军府的丫鬟,只用自己带来的,可更换完衣衫,威远将军府的丫鬟总要进去收整,难道就发现不了那落下的珠花?
想着这些,苏瑜猛地想起,方才甘氏身边的嬷嬷,引了她和三婶到甘氏屋里,那嬷嬷好像就不见了!
她可是贴身侍奉甘氏的,人去哪了?
惊疑才起,苏瑜就听得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极其的轻微,可依旧隐约听得见,正朝这屋子虚掩的后门而来。
心跳一突,苏瑜转眸瞥了一眼被她浇灭的香炉。
苏瑜走的飞快,萧悦榕想要拉住苏瑜的衣袖,毕竟,苏瑜还没有答应要救她的清灼。
可惜,萧悦榕抬手,才抬起来,就被吉月一把抓住了手腕。
咔嚓!
吉月略一用力,萧悦榕的手腕如同无骨的棉花,手和胳膊脱了节。
萧悦榕顿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
苏瑜走出院子,尚能听到背后屋里的嘶嚎声,痛不欲生。
一路回梧桐居,苏瑜只觉大夏天的,冷汗只从后背落下。
她的母亲,她的三婶,竟然都是被窦氏和萧悦榕所害……她可真是眼瞎!
窦氏究竟长了一颗什么心,才能做出这样恨毒阴损的事情来。
母亲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想及此,苏瑜眉心略略一蹙,一个疑惑自脑间拂过。
也未必。
赵衍都不是真的皇子,她都不是真的镇宁侯府的孩子,那母亲……也未必就是窦氏的孩子。
可……有母亲在镇宁侯府一日,窦氏和陆家,才更有依仗,才能更好的依靠镇宁侯府这棵大树。
她为何要害死母亲?
是母亲知道了她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母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这身世让窦氏不得不杀了她?
想着这些,苏瑜只觉头痛欲裂。
这个窦氏……还是早死并且永不超生的好,免得再祸害人!
一路回了梧桐居,才休息不过片刻,王氏那边便有丫鬟来请,到了去威远将军府的时辰。
说是休息,不过是仰头躺在床榻上,闭目,可满脑子思绪横飞。
得了丫鬟的通禀,苏瑜揉着眉心起身,一番洗漱,换过出门衣衫,带了吉星直奔二门处。
和王氏共乘一车,到了威远将军府,早有甘氏的贴身嬷嬷守在二门处亲自候着,一路引了她们直奔甘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