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蔚尚提起的这件事,当初她在云南落难,和舅舅秦铭一起躲在山洞等待救援的时候,舅舅曾提起过。
就连舅舅,都以为,父皇登基,是因为他在先帝重病期间恭孝有加,感动了先帝,再加上那时候前太子亡故,徽皇子亡故……先帝似乎也没得选。
就连如今齐焕作乱,设计让赵铎去父皇面前尽孝,兴许也是参照当年。
莫非……当年的事,不仅于此?
赵瑜眉头微蹙,孙蔚尚的声音又起。
“当年,如果不是秦婠婠想了办法,既不损害民生又能填补国库,解决了先帝的燃眉之急,先帝也不会看在秦婠婠的面子上,把皇位传给当今陛下的。”
“先帝传位,还有一个附加的秘密圣旨,要求当今陛下登基之后,立秦婠婠为后,并且,终身不得易后。”
赵瑜……
有先帝这样的遗诏,她母亲还能被太后和齐焕给关押到那该死的牢笼里?
“公主兴许不信,但是……”顿了一瞬,孙蔚尚转头看向赵瑜,“陛下围场受难,皇后奋不顾身拼死相救那件事,想来公主已经知道了?”
孙蔚尚连这个都知道……
赵瑜点点头,“孙老板真是博闻。”
孙蔚尚苦笑道:“裴家根本不是当今陛下的核心大臣,并且,从裴家上一代开始,裴家就在走下坡路,凭着裴家的势力,公主觉得,他们真的能够安排这样一出戏吗?”
赵瑜蓦地心跳一缩,看向孙蔚尚,“你什么意思?”
孙蔚尚一笑,“我什么意思,公主现在,已经知道了,就是公主所想的意思!”
“你说,是太后和齐焕帮着裴家设计?”疑问落下,赵瑜摇头,满是笃定,“不可能,齐焕如果设计,也不会设计裴家,他完全可以让他的女儿去,这样,还有裴家什么事!”
孙蔚尚笑道:“可公主难道不觉得,如果是齐焕的女儿做了皇后,这朝廷就成了齐家的朝廷?那陛下,岂不是更没有权利!”
孙蔚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公主是怕我投毒?”
赵瑜浅笑不语。
对啊,怕。
孙蔚尚不以为意,笑道:“这茶,和中原杭州地区进贡的御用茶不一样,这是从北燕那边送来的。”
赵瑜倒是没想到,孙蔚尚居然主动提起北燕,似有若无的掸着裙面,赵瑜笑道:“孙老板人脉很广啊。”
孙蔚尚道:“生意人嘛,东奔西跑,认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不过,这茶,在北燕,也只是王公大臣能享用,普通百姓是喝不到的。”
孙蔚尚话里有话,赵瑜并不急着接话。
孙蔚尚顿了一瞬,喝了几口茶,仿佛很享受一般,茶盏搁下,并不看赵瑜,只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
片刻,孙蔚尚道:“想必公主一定知道,威远将军府的七姨娘,在被威远将军府的小公子杀了之前,她的婢女,曾夜半见过我。”
赵瑜一笑,“怎么?孙老板打算给我讲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吗?”
孙蔚尚朗声大笑起来,“公主幽默,故事没有,不过,事实倒是有些。”
“洗耳恭听!”
“四十年前,我的父亲,孙有为,从北燕被驱逐出境,一路颠沛流离,来到本朝京郊,十里庄。”
孙蔚尚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厚重的沧桑。
赵瑜沉默不语,等他自己慢慢细说。
“在北燕,我父亲是官至一品的大官,他被驱逐的理由很简单,皇室宫宴上,他多看了北燕陛下最宠爱的贵妃两眼。”
这个趣闻,赵瑜倒是有所耳闻。
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还是上辈子听镇宁侯府家的老仆人们闲话议论的时候提起过,大家说起此事,都说北燕皇帝荒诞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