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回来了!!!
他躲在床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避免自己被对方发现。
“嘭!”
——身体撞击地板的声音。
下一刻,他看到一个年轻的红发女孩正圆睁二目斜躺在他的眼前,女孩的嘴巴被满是钢刺的链条兜住撕开,仿佛正在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啊——”
夏洛特一下子醒了过来。
因为是从噩梦中醒来,他的身体不自禁地轻轻颤抖着。他下意识地拿起旁边的香烟,想要点燃吸上一口,可随即却又想起,自己并不吸烟。
我是谁!?
谁又是我!?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这两个亘古至今人类从未回答完全过的两个问题,夏洛特的脑子却逐渐清醒了过来。
我是夏洛特!
我是一个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捉鬼人,法术宅,骗术大师;
我是苦学屠龙之术却毫无用处的人;
我是一个终于见到了“龙”的人;
我是……
然而,我只是这些吗?
或者说,“夏洛特”只是这些吗?
他看了看手中下意识拿起却没有点燃的香烟,想了想,最终将过滤嘴放到嘴中,用牙齿咬住,却依旧没有点火。
夏洛特不只是这些。
夏洛特还是一个有很多生活烦恼的白人青年;
他是一个三流的编剧,想要写出一流的剧本,却几乎没有作品被制片公司收下过;
他是一个在剧组中混吃等死的美术师,对布景道具还算有一套,可却总做梦想着当导演;
他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猎艳高手,勾搭过不少火辣的女孩,可却从来没有过一段稳定的关系;
他不是一个好人,在女人酒里下药这种事情没少干过,可他却想做好事,甚至为救一个自杀的女孩儿付出了自己的灵魂;
他漂在好莱坞流,没有死去,可也没有活着……
“这次只剩下这些记忆了吗?”
夏洛特叹了口气,看了看面前的镜子——
镜中的他满脸疲倦,一双灰眼睛下面带着浓重的眼袋,明显睡眠不足;鼻梁高挺,略微带点鹰钩,下巴上留着泛青的胡子茬,一直绵延到两腮上,是明显的络腮胡;头上没有再贴着纱布,不过满头凌乱的黑发因为清洗不及时的缘故,显得十分油腻。他身上穿着脏兮兮的格子衬衫,眯缝着眼斜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刚刚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不太适应屋中一直亮着的灯光。
“镜子镜子,告诉我,之前那个‘夏洛特’残留的记忆还有多少?”
话一出口,夏洛特立即就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额,好傻!感觉这话一出口,整个人都娘了!”
一本正经地对自己吐着槽,然而,他面前的镜子,却也的确有几分魔镜的味道——那青铜的镜框与镜架姑且不说,镜面上用朱砂颜料画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和文字,确实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叫魂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夏洛特一边收起被他竖着立在镜子前的硬币,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距离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三个月了,在渡过了最开始可以修炼法术的兴奋期后,他逐渐发现,二十来年的时光虽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人们的生活很多时候却又是一成不变的——
一样要每天忙忙碌碌却无所作为;一样要为五斗米折腰,有时腰折的太厉害还会连菊花一起露出来;一样要每天端着一脸的假笑,笑到下巴发酸;一样要对那掩盖在笑脸下的恶意疲于应付,即使不知道那恶意的来源;
尤其是他还缺少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与很多幸运地一穿越就能接收身体原主人记忆和能力的穿越客不同,除了少量熟练到产生身体记忆的行为——像对洛杉矶地理的本能熟悉或者在酒吧给女孩子下药的娴熟手法——夏洛特的前任留给他的记忆和能力少之又少。而显然,前任又不像他穿越之前那样,是一个宅属性很强,人际关系颇为简单的人,别的不说,光是他勾搭过的女孩,就够让现在的夏洛特头疼的了。
还好,与其他穿越客不同,夏洛特是掌握了一些法术的。面对前任给他留下的烂摊子,他果断使用了叫魂这个很多人知道,却很少人明白的法术。
所谓叫魂,最简单的其实就是小儿受了惊吓后,父母或祖父母在其睡眠后对其的呼唤。传统的看法认为这是在呼唤小儿因为惊吓而离体的魂魄,而现代的一些医生则认为,这是一种非常简易的心里安慰与治疗。而夏洛特施展的法术,正如之前的请门神一样,是一种隐藏在这不知传承了多少年的民俗中的秘密手法。
当然,夏洛特自己是没有孩子的,他呼唤的魂魄,正是自己前任的。夏洛特相信,既然他的身体没有死亡,那魂魄也不会轻易就彻底消散,这样一来,他自然就可以通过叫魂的方法,将那脱离身体的魂魄再次召回,以便获取前任的记忆。
然而,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不过,也可以说很顺利。
“这家伙魂魄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别说跟我争夺身体了,就是想提取记忆都非常吃力啊!”
擦去自己写在铜镜上的咒文,夏洛特不禁一阵感慨——
是的,虽然想召回前任的魂魄,但夏洛特却没有高尚到再把现在的身体让出去的打算。为此,他特意在用来辅助叫魂的镜子上,提前画好了封印咒文,以便万一到时候对方的魂魄和他争夺身体,就立即激发。然而,前任魂魄的弱小程度,却远超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