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轻嘲一笑,看在庄思宜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含义。
他拍拍程岩的肩,“你想明白便好,只要你举业有成,她必会后悔。”
程岩:???
那天以后,程岩发现庄思宜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哪怕他不理不睬,对方也能笑脸相迎。
但程岩一直心怀戒备,总觉得对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此过了数日,程岩请托海夫子转交的赈灾之策也渐渐发挥效用。
县尊大人先是引导难民们自帮自助,在几万难民的齐心协力之下,城外迅速搭起一排排棚子,难民们终于有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而后,县衙又出面整合城中百姓捐助的物资,再一一分配到难民手中。
除此之外,县令还安排郎中定期排查疫病,并抽调县兵时时巡逻,确保难民区的治安。
种种举措下,难民们的生活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情绪自然稳定下来,城中的气氛终于不再紧张。
可就在程岩以为能够平稳度过此次危机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早课前,突然天降暴雨。
狂风卷着雨帘从天而泻,化身亿万条长鞭抽落一地枯枝败叶。
程岩坐在窗边,望着一棵棵被风吹得歪歪倒倒的老树,听着仿佛天兵催命般咆哮的雷声,心里莫名不安。
他不知这场暴雨会不会影响到城外的灾民?以那位县尊大人的能力,应该早有准备吧?
“阿岩!不好啦!”钱忠宝像个湿透的陀螺般冲进讲堂,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听说昨晚铜陵县难民暴乱!县兵已经出动,死了十几人了!”
程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大,差点儿把凳子带倒。
“铜陵县?不是武宁吗?”
钱忠宝:“不是,就是铜陵县!”
其他人听了也奇怪,“铜陵县城外的难民不过四五千,据说那位刘县令此前虽紧闭城门,但也分发了一些粮食,难民的情绪一直比较平稳,为何突然暴乱?”
钱忠宝:“说是有几位书生联合难民上书请求刘大人开城门,刚好铜陵县里有几户人家的远亲也在难民中,他们也跟着闹起来。刘大人没办法,只好下令开城门,哪知城门一开,难民蜂拥冲入县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作……”
“他们疯了吗?这哪里还是难民?分明就是土匪!”
“铜陵县的百姓一直在帮他们啊,他们就这样恩将仇报?”
“还好我们当初没有上书!”
……
学生们义愤填膺的同时,终于感到后怕——若武宁县令也开门放粮,后果将不堪设想!
有人想起此前程岩劝他们的话,顿觉得又羞又愧,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抽了十几耳光。
尴尬过后,一位叫冯春阳的学生来到程岩身前,双手作揖冲他拜下,“程兄,之前是我见识浅薄、不识好歹。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海涵。”
程岩赶紧扶住他,“你我同窗,不必如此客气。”
冯春阳苦笑了下,又向懒懒坐在一旁的庄思宜拱了拱手,“庄兄,也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