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目光,陆白羽抬头,把冰淇淋递给他。
顾平明浅笑着点点头,低头咬了一口,揽着人转进楼门,靠在狭窄昏暗的楼梯间里,低头吻上去。
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沉甸甸地拥在胸口,涨得他心脏都暖热发烫。
他喜欢他的小大夫这样,甚至希望他能更任性一点。所有旁人有过和没有过的,两人各自的成长中曾经满心期许却没能得到的,可以的话,顾平明想替他一样样都补回去。
一周的锻炼卓有成效,显著提升的肺功稳妥地提升了亲吻的时长,冰淇淋的清凉甜意在口腔中尽数化开,沁凉温热交织着,在心口绽开细碎暖芒。
伤势影响下的陆白羽先身形不稳,轻喘着被他放开,被顾平明含笑低头又亲了一口,忽然俯身避开伤处,把人整个打横抄了起来。
“平明——”
他的腿上还有伤,陆白羽不由担忧,握住他的手臂想要下来,却被顾平明愈往怀里揽了揽:“负重上楼,陆大夫验收一下成果。”
小大夫生性体贴,即使用尽全力去任性,也只在人家冰淇淋摊前面蹲着不走而已。顾平明决定身体力行,再多教他些别的东西。
顾平明还教会了他被别人抱着洗澡。
洗澡之后还可以要求吃两个粽子,吃过粽子还可以被一边揉着胃,一边无所事事地靠在沙发里看电视,一直看到睡着。
电视里放着端午的特辑,一片欢声笑语,窗外是安宁的万家灯火。
睡着的陆白羽看起来已经不疼了,额头贴着他的颈间,呼吸清浅绵长,单薄脊背倚着臂间均匀起伏,眉眼间都透出分明的放松舒适。
顾平明把声音调到最小,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了个吻,在口袋里摸了摸,在端午节最后的几分钟里,翻出那条五彩绳,替他绑在了右手的手腕上。
医闹事件的第三天,因伤休假的陆医生和患者一起回到了康复中心。
顾平明把他送进了办公室,却没急着离开,拎着行李箱一应铺开,把他的床铺收拾得舒舒服服,杵着行李杆站在一旁。
陆白羽抿抿唇,听话地过去躺平,把被子拉到下颌,眨了眨眼睛望着他。
被他格外温驯的架势引得哑然,顾平明无奈浅笑,拢着人低头亲了亲,抵上额头:“这下能睡好了?”
陆白羽在家里休养了三天,却片刻都没能闲下来。不仅每天一丝不苟地监督着顾平明利用家里的条件复健,还总是偷偷熬夜做第二阶段的复健方案,要不是顾平明夜里醒来发现怀里的小大夫还在摆弄手机,居然险些都没能发觉。
“你的身体再好好锻炼,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有系统从商城代购的药剂,效果比普通的复健还要好出很多。陆白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手拉住他的袖口,黑眸里光芒认真执着。
“……我现在多忙一点,你以后就能多好一点。”
被那双眼睛里的光芒震得胸口微悸,顾平明蓦地沉默下来,深吸口气,压下自己或许根本就没什么以后的念头,握了握他的手。
陆白羽回握上去,微仰起头,眼里透出融融暖色,力道却意外的坚决。
“我知道,但你也要好好养身体,我们一起……”
顾平明话音顿了顿,手上力道也加深:“我们一起,以后都多好一点,好不好?”
得了他的保证,年轻医生的眉眼才弯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想让陆白羽安心多睡一会儿,顾平明不打算再留在办公室叫他分心,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去复健,就按着你的计划做,等你睡醒了下来检查。”
他的掌心覆着那双眼睛,直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起身放轻脚步出门,将办公室的门仔细关严。
头几天都见缝插针地熬了大半宿,陆白羽一觉睡醒,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按时间顾平明应该还在训练馆做最后一组无氧训练,睡饱了觉的身体已重新恢复了力气,陆白羽撑着手臂坐起来,简单洗了把脸,避开伤处套上白服,带上钥匙出了门。
训练馆不在楼内,距离不近,要穿过小半个中心。
傍晚的风微凉,陆白羽单手理了理领口,正准备抄近路穿插过去,脚步却忽然微顿,眼底闪过些许锐芒。
系统的示警同一时刻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小心!有三个人在后面跟踪,正在计划绑架宿主——我买了河豚炸-弹!要不要炸了他们!”
明明听起来近乎碰瓷的言论,却被他说得理直气壮,叫人几乎生不起反驳的念头。
把视线从被困成一团的闹事者身上挪开,看着面前身手利落干脆,显然恢复进度喜人的患者,主任背后没来由发紧,斟酌着谨慎开口:“顾先生,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顾平明眉峰微扬,抬手就去捂肩膀。主任打了个激灵,连忙回头找人:“快来人!帮顾先生检查一下——”
“不用麻烦了,我有医生。”
顾平明挑挑嘴角温声打断,揽过一旁的陆白羽,朝主任礼貌一颔首:“还有什么能帮得上的,随时找我。”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主任微怔,连忙客客气气地道了句谢,目送着他牵着那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走出值班室。注意力转回面前的一摊乱局,忍不住极轻地叹了口气。
许多事情,都是无法完全用一定之规来解决的。
作为医生,其实并不难理解患者和家属在医学知识、诊疗地位的严重不对等中产生的焦虑和误解,但无论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都依然难免会多少有些黯然。
如果能有更多的人愿意相信,医生从来都是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能把病治好的,或许一切就会好得多了。
主任静立良久,不无怅然地一叹,转回依然赤红着双目的男人:“跟我来,我给你说法。”
陆白羽被顾平明一路牵着回了病房。
梁夏已经不见了,看现场大概是携粥潜逃。顾平明暂且没心思管他,只在心底记了一笔,扶着陆白羽坐在床上,抬手去替他解白服的扣子。
“你身上都湿了,我自己来。”
陆白羽握住解上领口的手,微仰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平明替他挡了大半的水,身上衣物湿漉漉贴着,病房里还开着空调,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着凉。
虽然对顾平明的身体恢复程度有把握,却拿不准今天的激烈冲突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陆白羽握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向下一滑,想要去探他脉搏,却被温热手掌稳稳捞住。
“我很好,白羽,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平明温声说着,解了上衣随手扔在一旁,抄起条毛巾随意擦了擦,力道轻缓地解开他的衣扣,把人从湿了半边的衣物里剥出来。
一周的恢复性锻炼很有成效,他身上的肌肉已隐隐显出往日强悍的雏形,加上肩宽臂长,大半个身体把年轻医生虚虚圈住,轻易就能把人整个环抱起来。
陆白羽在他怀间仰头,目光触及那一处依然狰狞的疤痕,掌心轻覆上去,被顾平明捞住亲了亲,抬手解开白服下面的衬衫。
半个肩膀的怵目青紫露了出来。
顾平明动作不由停顿,目光狠狠一缩,屏息用手背贴上去,小心地碰了碰:“疼不疼?”
陆白羽身形微栗,眼尾本能地眯了眯,轻轻摇头:“没事——”
剩下的话不及出口,已经被淹没在了半是惩罚的亲吻里。
顾忌着他的伤处,顾平明根本不敢用力,只在他唇上轻轻一咬,嗓音压得微哑:“我担心,陆医生。我一担心就着急,喘不上气,胸口都不舒服了……”
眼看着对方碰瓷的技巧越来越纯熟,陆白羽哑然展眉,及时改口:“没那么严重,回去上药敷一下就好了。”
掌心的手冰凉,顾平明没有急于出声反驳,依然望着他。
小大夫脸色还苍白着,黑眸却清淡得像是晕开柔和水墨,蕴着柔和笑意,依然温润干净,看不出太多繁余的情绪。
他或许是真不觉得委屈的。
这样的念头在顾平明脑海里过了一瞬,胸口忽然溢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情绪,放缓力道把人圈进怀里,小心避开他的伤处,轻轻抚了抚单薄的脊背:“白羽,有我在呢。”
他不觉得委屈,这件事本身就叫人替他委屈得要命。
顾平明轻吸口气,揽着他的肩背稍稍拉开些距离,把无数想说的话塞满胸口,低头斟酌着该怎么表述得清晰。
还不及开口,臂间的身体已动了动,迎上他的视线,极轻地应了一声,低头靠在他肩上。
被水意沁得微凉的胸口被轻暖填满,千言万语忽然都有了落处,顾平明胸口泛开温热,抬手将他的身体揽住,想要开口,却发觉肩上的力道似乎正稍许加重。
“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