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他熟悉的流光溢彩，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那样的陌生。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她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般。

她坐着发呆，他便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处理着公文，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她。

她睡觉的时候，他便抱着她一起睡，怕她会再次被恶梦缠绕，给她温暖与安全感。

她吃饭，他坐在旁边，替她舀汤夹菜，小心剔去鱼刺，剥掉虾壳，吹凉汤汁。

哪怕连上厕所，他也会站在门口等着她，深怕她会不小心摔倒，或是坐在里面忘记了时间。

她常常上个厕所，都能坐在里面十几二十分钟不动的发呆，连他进去都毫无察觉。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舒沐然带着慕宸回来。

慕宸看到舒苒，兴奋的冲过去抱住她，小脸蹭着她的手臂甜腻腻的喊：“妈妈，我好想你！”

舒苒总算三魂回了两魄，抱住慕宸，漾起了久别的微笑。

“姐夫，要不，让慕宸暂时不要去上学了，就在家里陪着她吧！”舒沐然担心的看着舒苒，从母亲离世半个月不到，舒苒这是在把她自己往死里逼。

“好。”席瑾城淡淡的应，能再次看到她这样熟悉的笑容，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痛——痛并快乐着。

“妈妈，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慕宸啊！还有小妹妹啊！爸爸说，姥姥和姥爷在一起，她才会更加幸福快乐！”慕宸用自己的小手，一点一点的帮舒苒擦拭着眼泪，稚嫩的声音说着席瑾城教他的话。

席瑾城像是找到了疏导她的方法，他不再自己去逼她，他知道她现在心里无法原谅他。

只因为他的父亲是害她母亲早早离开的罪魁祸首。

席瑾城舒了口气，下楼，伸手摸了下慕宸的头：“舅舅在陪着妈妈吗？”

“对啊！”慕宸点头，拉住席瑾城的手，“爸爸，姥姥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宸乖。”席瑾城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家伙解释他姥姥去世的事，与他一起坐在楼梯口，看着舒母以前住过的那个房间。

思绪幽幽，似乎能看到门缝下透出的灯光，那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咳嗽声，像是要将整颗肺都咳出来般。

“爸爸，我好想姥姥！”慕宸抱住席瑾城的胳膊，抬起小脸，稚嫩的声音里有着快要哭出来的哽咽。

“慕宸，姥姥去找姥爷了，姥姥和姥爷在一起，她才会觉得幸福。就好像爸爸要和妈妈一起一样，慕宸明白吗？姥姥生病了，她身体一直都不舒服，现在，她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了。慕宸觉得，这样对姥姥来说，是不是会更好？”

席瑾城将他抱到腿上，让他舒服的靠在他身上：“好了，慕宸乖乖的，再睡一会儿，爸爸抱着你，好吗？”

“好。”慕宸乖巧的点头，在席瑾城怀里闭上眼睛。

席瑾城轻轻的拍着他，哄着他睡觉。

李婶很早便来了，李医生送她过来，夫妻俩被这一室的死寂弄得鼻子酸酸的。

“我去给你们做早餐，人死不能复生，活人的生活还是要过的！再说，舒苒妈妈离开的时候也没受到太多伤痛，这样安祥的离开，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李婶安慰着舒苒，舒家的情况，老头子都告诉过她。

知道舒苒那些年对家，对舒母所付出的，舒苒现在这样走不出舒母已经不在人世的悲痛中，她倒也能理解。

“谢谢李婶。”舒苒点头，母亲在世时，与李婶相识恨晚，如今看到李婶，竟有种仿佛看到母亲的感觉。

“孩子，我和你李叔膝子无儿无女，你若不嫌弃，认我们做个义父义母，我们夫妻俩一定会把你们姐弟俩当成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李婶握住舒苒的手，柔声说道。

“李婶不嫌弃我们，我们又怎么会嫌弃李婶您和李叔？”舒苒感动得再次鼻子发酸，以为流干了的泪水却再一次夺眶而出。

李医生坐在旁边，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