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面的舒苒,他觉得久违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而不是逼着你这样为难你自己,压抑你自己,把什么事都藏进心里,你明白吗?”他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原本被含在眼里的泪水,被他带下,滑落下来,被他揩去。
她能懂,可是他不知道,懂和做到,是两件事,是两回事啊!
倾身,抱住他,在他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一个思念妈妈的孩子。
那天,席瑾城说这个冬天不太冷的时候,她特别想问他,为什么这个冬天这么漫长?
漫长得总是过不完,看不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到来一般萧寒?
她不知道别人在父母去世后,都是怎么捱过那一段时期的,特别是这样的年节时,是否也会与她一般格外的思念与悲戚?
席瑾城只是默默的拍着她的背,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就让她伏在肩膀上,将他的衣服以泪浸湿。
这里毕竟不是名爵,隔音什么的都不是那么好。
舒苒悲痛的哭声,让斜对面的祖琳瑶和厉辉煌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施郁言就站在舒苒和席瑾城的房间门口,看到他们时,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他们吵架了吗?”祖琳瑶第一个反应就是舒苒被席瑾城欺负了,但看到施郁言的动作,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一句话几乎是用气呵出来的。
“没有。”施郁言摇头,若只是吵架倒还好点,席瑾城有的是办法能哄她开心。
“那是怎么了?为什么苒苒哭成这样?难道不是瑾城哥哥欺负她了吗?”祖琳瑶困惑地问。
“想念伯母了。”施郁言轻叹了声,毕竟相处了五年之久,即使不知道在舒苒哭之前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也能从今天的晚餐和杀鸭子那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压抑了。
只不过是他与她的关系终究有些尴尬,也轮不到他出面去关心、安慰她。
祖琳瑶恍然大悟之际,也跟着叹了口气,依偎在厉辉煌怀里,有些心疼,难过,却也更多的是无奈。
若是其他的都还能解决,唯独已经离去的人……
舒苒淋浴的,没洗头,很快便出来了。
一边走出浴室,一边解下盘在头顶上的头发,对席瑾城说道:“你去洗吧,我洗好了。”说完,朝他柔柔地笑了下。
“过来。”席瑾城拍了拍身旁的床,目光柔和,语调轻缓。
“怎么了?”舒苒困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席瑾城站起身,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下方向,侧背对着他。
亲自上手,用她肩膀上挂着的毛巾,替她轻柔的擦着后颈上被水溅湿的头发根处。
舒苒回头看他,被他按着耳朵两侧扭了回去:“别动。”
舒苒乖乖的没再动,温顺的任着他帮她仔细的擦拭着头发。
“席瑾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舒苒觉得她再怎么一个沉得住气的人,都铁定比不上他更沉得住气。
林远翔的事如此,林哲的事情如此,包括以前的陆家和其他的事情。
只要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吵,不去闹,他便从来不会主动跟她提起。
就好像这次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过年,似乎也就是因为想要出来过个不一样的年,而出来的一般自然。
但他今天晚上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席瑾城手下的动作没停顿,只是在舒苒看不到的上方,俊美的脸庞上,略显深沉与阴郁。
“今天的鸭汤炖得很好喝。”舒苒也没再追问,他不想说的时候,她不想逼他。
“你要喜欢,以后天天给你炖。”席瑾城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有着一种舒苒说不上来的情感在内。
舒苒笑了,拖着“嗯”的长尾巴许久,才回头看着他说:“天天炖,还有老鸭给你炖么?”
“……”席瑾城竟觉得说不出话来。
显然这冷笑话并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