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家人多平时花销大,但家里真有什么事了,能干活的人也多,虽然比一般家庭准备过年要晚,但全家上阵可比一般家庭里就靠一个家庭主妇效率高多了,赶在年前一切工作顺利就绪。
冬美准备了一大堆礼盒,提前沿街送了一遍,算是完成了街区的年节拜访,又赶在除夕前给妈妈重新布置了佛龛,点上了香烛,摆上了丰盛的美食——给妈妈看看,大家过得很好,吃的也很好,别在另一个世界担心——然后率领全家人浩浩荡荡去医院找老爹过年。
说是一起过年,其实也就是集体探望,福泽直隆现在不能吃也不能喝,只能靠输液活着。北原秀次主动给两名护工开了五倍假日薪水,让他们过年期间也能来轮流陪伴照顾福泽直隆,而且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以便带走福泽家的咸蛋时万一出问题可以及时联系。
说鸟取县远是因为它偏僻,但坐特急列车其实也就两个小时,算上其它的路及路上周转,顶多半天,万一有事也来得及跑回来……主要是日本实在太小了,从关中跑去哪里都是半天时间。
冬美向老爹汇报了最近家里的情况,并报告了要全家出动赶去北原家拜谢,犹豫要不要把老爹弄回家过除夕,心里拿不准便问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也不太敢——这万一搬动中出现点意外,或在家里病情突变了,医生没有,仪器也没有,他也不敢拿萝卜头的老爹试试快lv10的【医术】好不好用,真送了命谁都负不起责。
于是冬美她们只能轮流和老爹说了说话便算是一起过完年了,他们又一起打道回府准备完成守岁,和妈妈一起过年。冬美指挥着雪里把电视搬到了公共活动室,然后等着看nhk电视台的红白歌会,也就是红白两队歌手歌姬互相pk,性质和中国的春晚类似,属于在日本过年不看也得听着的节目。
铃木乃希自己有家,一百二十多英亩的大宅子,但她怎么也不肯回去,厚着脸皮还在福泽家待着,缩在被炉里等着吃现成的——被炉是原本吃饭的桌子盖上被子压上了板,底下再塞上两个电暖器改装的,日本关中没冷到像中国北方那样需要集中供暖的程度,冬天取暖全靠这玩意了,
她真没拿自己当外人,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显得很怕冷,只用嘴指挥冬美调整电视角度,理由是她颈椎不好,不能长时间歪头,但也不想电视里的光太刺眼,影响她吃饭,非要冬美把电视摆到她正前方55度的地方。
冬美根本不管她死活——看你家里没人才留你在这过年,真当你成活祖宗了?冬美毫不客气,拿电视正对着铃木乃希,存心要照死她,而铃木乃希抱怨了几句后像只病猫一样缩在被炉里,舒舒服服看了起来——矮冬瓜整天不服,其实就是个傻子嘛!
日本过年要吃“年越荞麦面”的,性质和中国过年必须吃饺子一样,没这玩意不算过年,比如就像中国语文课本中那篇《一碗清汤荞麦面》中所记的那样,“每年年底这一天,北海道当地的百姓都要到面馆吃上一碗荞麦面,才算是过了节”。
虽然地方不对,时代也不一样,那时的穷人在家里磨不了荞麦粉,但换到现代日本关中性质依旧没变,还是得吃荞麦面。
北原秀次主厨,完全尊重了福泽家的习俗,一人一碗细细的越年荞麦面,取个好彩头,保佑全家人都福泽连绵,健康长寿,而且还按雪里的要求煮了“杂煮”,因为以前过年她们的妈妈都会煮,最后还上了一个巨型的豪华冷食拼盘,放在桌子中间有三层高,像坐小高塔一样。
当然,这是他到日本留学来过的第一个年……虽然不是阴历春节,但也算过年吧!
所以他也没忘了给自己包了饺子,白生生热气腾腾一大盘。
北方人过年必须吃饺子,别说在日本了,就是到火星上也得吃!
冬美一时陷入了深思。
这小子多次伸手相助,但从不居功自傲,待人十分亲切,妹妹们整日胡闹也没生过气,就算自己有时顶撞了他,气到了他,他也只是就事论事,讲大道理有,骂人也有,却从没说过“我不干了”之类威胁的话,强迫自己低头道歉……
仅这一点就连春菜都是很服气的,觉得他成熟稳重,人品十分优秀,不是一般男生可比。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家都欠他良多,这过年了,好像也确实该给他做做面子,带上厚礼赶去他家拜谢他的父母,不能让人指责自己家不懂礼仪,不知感恩,把恩情当做理所当然,完全不知羞耻心为何物——甚至路远点更好,这样才能显得格外心诚,对他格外重视,让他份外有面子。
只是派谁去好呢?二妹?不行,会把北原家吃垮的,现在是要感谢北原家的帮助,不是派人去寻仇;三妹?年纪太小,她去感觉不够重视……小四小五和太郎更不用说了,全都不行。
那自己去?自己去了家里怎么办?过年自己不在家,回来怕是连屋顶也没了啊!
北原秀次也陷入了沉思。
他在盂兰盆节就答应过回老家了,当时阳子还在,他考虑着是拿阳子当当挡箭牌,带着她一起回去,而阳子甜甜的很可爱,估计很轻松就能把原主父母的注意力转移掉,那自己在那里混个天的再带着阳子回来,那就算顺利过关了。
只是现在阳子去当神乐家的大小姐了,自己根本也不可能带她回老家,那么现在听听雪里的意思……不行带雪里回去?
只是雪里这性格有点让人不放心,这进了门“啪叽”一跪,直接叫声“爸爸妈妈”估计原主父母得心脏病犯了。
她去容易搞出悲剧……要带她就得带上小萝卜头,只有小萝卜头才能管住她。
不行就把这帮萝卜头咸蛋们全带回去?这么大一票人,吵吵嚷嚷估计原主父母就没多少时间管自己了,混个几天再把这帮咸蛋送回来,也算是顺利过关了——半年多变化大很难理解,那再在外面呆个一年,总计勉强算是两年,想来就是少年人性格全变,也能说得过去了吧?
他一直觉得从基本人性角度出发,他是对原主父母有所亏欠的,起码是把人家儿子弄没了,算是意外事故,偿命不至于,但还是应该尽量弥补一二,至少要尽量别伤到了他们的感情——主要是从平时邮件和电话中来看,感觉那就是一对朴实的农家夫妇,完全不是坏人。
对歹人,当然就要凶狠冷酷,抓住机会就打他个永世不得翻身,但对好人……
他是想隐瞒事实真相的,最好当成一切如同原主还活着最好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向冬美试探着问道:“在你们家打扰这么久了,过年要不要去我家玩玩?”
冬美讶然抬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