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者,少有妇人之仁,夏元龙也不例外。
他瞬间压制下对女儿的不舍和愧疚,面色由慈转严,刚想开口成谕:“孤意已决,就由婵儿……”
“陛下!”
突兀的,一语炸喝震朝堂,竟是灌注了一丝玄能入嗓,声如洪钟音同虎啸,硬是让大夏王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只见辰申双目炯炯,双手抱拳,掌心于拳骨厉然猛撞,发出“啪”然脆响,如炮仗夺势,醒人耳目。
“怎么,辰少卿还有话要说?”
大夏王微微蹙了蹙眉,语调冰冷,显然对辰申打断自己的无礼行为感到愠怒。
若不是念在这小子命不久矣、又是眼下最得力的军中少将,定会劈头盖脸的呵斥一顿。
辰申对皇帝老儿霜冷的面孔视若无睹,依旧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开口道:“末将斗胆请教陛下,若要将北夷打疼打怕,使他五年、十年间不敢犯我大夏边境,需用兵几何?”
“这臭小子突然问这事,是怎么个意思?”
夏元龙心下暗忖。
看在之前他为自己揭露了淮南王之阴谋的份儿上,皇帝老儿决定给他个面子,回道:“七年前,你爷爷曾举骑兵三十万、弓刀步卒六十万众,奉命北讨。”
“他花了半年时间,从我大夏北边界出,一直杀到戴河以北一千三百里,令北夷元气大伤,这七年间都不敢来犯。”
辰申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再道:“既如此,末将斗胆请命,以当年同我爷爷同样的兵马开赴北疆,费时三个月,誓死为我大夏争得十年安宁!”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连大夏王都惊异的说不出话来,目光中,却布满不肯置信的蔑光。
先前那老臣又跳腾出来了:“辰少将啊辰少将,老夫是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该骂你傻呢?”
“辰老将军是何等人物?你竟然说以同样的兵力,让北夷十年不敢来犯?真不知你这娃娃凭何夸下这般海口!”
“是啊!而且据我所知,辰藏锋当年虽是凯旋归来,但与北夷征战半年,他带出去的兵将折损超过了六成之多……”
“那些北夷族人,都是半人半兽、力大无穷之辈,你以为辰老将军那一仗赢得轻松吗?哼!”
“何况,眼下南疆战事吃紧,主要兵力必须南倾。”
“树戎边疆的北区军团以防不测又不可大动,你让陛下如何给你凑出三十万骑兵、六十万步卒?”
“就是!辰少卿,你这简直是痴人说梦的儿戏之词嘛!”
……
“够了!”
正当时,大夏王压了压手,群臣才停下了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口诛笔伐。
被一班大臣奚落了一番,辰申却始终面不改色:“末将斗胆,再问陛下!”
“倘若末将肯为主帅北征,除了两万骁骑军和担当亲卫的歃血军,连同常规出征所配备的供给外,再无所求。”
“三个月内,末将必让北夷族的蛮王亲手签下兽神血契,十年内不侵大夏半寸土地,陛下可愿让某挂帅?”
少年神情严峻,语调徒然拔高:“陛下若肯,末将甘愿立下军令状。此次北伐不达上述之约,便以人头奉上!”
“你说什么?”
赫然间,全场炸开了锅。
轰动的程度,比之前更甚许多。
有些人钦佩这少年的烈烈胆气,但更多的臣子们,却对辰申的狂妄不屑一顾,嘴里嚷嚷的话语是越发的不客气了……
辰申只当他们是一群绿头苍蝇在嗡嗡。
他目光含锐芒,始终不离大夏王的那双眼睛。
某一时刻,少年看出,这皇帝老儿已经动心了!
废话,他能不动心吗?
只用两万骁骑军征讨北夷,不为象征性的打赢一小仗,而是要直逼对方王庭、迫使蛮王签下兽神血契十年不犯。
要是真做到了,夏元龙简直赚大发了……
他正色道:“辰少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辰申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是!”
“孤不得不提醒你,北夷族,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夏元龙喜归喜,可他也怕这小子是一时脑热犯了二啊。
也幸好辰申用之前擒杀辰熳阳与黑白双煞的部署,让大夏王觉得他多半是个有勇有谋之辈。
否则,换成旁人说出这般狂语,皇帝老儿早就令人将他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