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沧海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两行清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似请求一般的说道:“哥,对不起,我让你们丢脸了,但我不甘心,十年了,我等了他整整十年了,他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一个让我死心让我甘心嫁给别人的答案。”
这十年来妹妹的煎熬恐怕没有那个人能比他这个做哥哥的更了解了,以泪洗面不说,甚至在面对父母亲逼婚的情况下以死相要挟,曾经有那么两次她差点就死了。
抬手将妹妹脸上的泪水轻轻拂去,白家大公子白一凡紧紧握住她的手,似要给她力量一般:“好,哥陪着你,你问吧,问完了我们回家,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
最后一句话差点让白沧海哭出声来,对于父母兄长她有说不出的愧疚和对不起,这些年因为她的婚事,母亲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父亲不知多了多少白发,而兄长也不知因为那些闲言碎语而气了多少回,还有嫂嫂,她也不知暗地里跟人争执了多少回,可他们再怎么生气、担忧却再也没有逼过她,他们一直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风遮雨,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嘲笑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她、维护她,视她如珍宝一般。
有了哥哥的支持,白沧海的心里再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她收起眼泪挺直脊背视死如归,提高声音说道:“骆子书,今日身着嫁衣而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愿娶我?”
你可愿娶我?我愿意,曾经愿意,现在愿意,以后更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沧海,我不能娶你,这样的我真的不能娶你,对不起,沧海,对不起!
慢慢松开握住马车帘子的手,骆子书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也表明了他的答案,那光滑锦缎制成的车帘一点点的落下,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外面的阳光那样好,可白沧海的心却那样冷,那样疼,似是在刹那之间有千万支羽箭从她心口齐穿而过一般。
痛到了极致眼泪也不见了,她苦涩一笑看着那马车帘子上绣着的红梅,绝望而又决绝的说道:“好,好,这样也好,十年,我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骆子书,我不会恨你,因为那会脏了我的爱。”
话落,她将头上戴着的凤冠扔在了地上,乌黑而靓丽的青丝随风飞舞,她随手勾起一缕长发挥出袖间藏着的匕首,手起刀落,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一缕被割断的青丝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沧海二字似两块大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骆子书的心间,一向宠辱不惊的他猛的挑起了马车帘,只见那记忆中的女子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嫁衣缓缓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骆子书从来不知道嫁衣是这样的红,那正红色的嫁衣就像是染满了新娘子身上鲜红色的血一样,红的刺眼夺目,红的把他的眼睛都灼伤了,刺疼刺疼的。
那一天风吹柳岸,一个长的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对一个掉了牙门牙的小男孩说:子书哥哥,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当新郎,我当新娘。
那一年,他七岁,她五岁。
那一月桂花十里飘香,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站在桂花树下看着那一身青衣的少年,娇羞的说道:子书哥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你会忘记我吗?
从前没了门牙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他说:不会,永远不会,沧海,你记住,我成年那日必是迎娶你过门之时。
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三岁。
那一年大雪纷飞,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而翩翩少年郎却成了残疾坐在了轮椅之上,她深情的看着他说:“子书哥哥,我爹爹已经开始帮我议亲了,你何时上门提亲?
他背对着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冷漠的声音似那鹅毛般的大雪一样,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娶你,沧海,不要再等我了,嫁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样的无情,那样的决绝,沧海哭了,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