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一听,登时就不干了。

开什么玩笑!

那天他就只涂了一层朱砂而已,哪里又去画了什么鬼画符!

李应张口就要反驳,中心思想便是自己肯定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结果话语还没有出口,就被突然发生的意外打断!

“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和姜汤溅了满地,巨大的动静吓了人一跳。

原惜白一个没有拿稳瓷碗摔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水泼洒到了他的腿上、身上、手上,刚刚才换好的干净衣物被浸得湿透,那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立刻就变得绯红,可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连一声惊呼都没有。

“原哥,原哥,你没事儿吧?!”

李应叠连声的问,赶忙要去看他手怎么样,却只见得原惜白紧紧的抓着那面铜镜。

那像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飘离开,没有分出半分给这碎裂的瓷碗、滚烫的汤水,从李应的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够看到他覆住铜镜的双手,被烫的飞红。

原惜白声音嘶哑:“李应这是你跟我做的恶作剧吗?”

他转过了头来,黑漆漆的眼瞳乌沉沉的,看不到半分光亮,就那样直勾勾的把人看着,说不出的渗人。

若果要细听,便能够发现,那尾音,那一点儿余音甚至是微微颤抖着的。

仿佛因为过于激动而把控不住。

“哎哟喂,这哪儿能啊,原哥我像是做这种恶作剧的人吗?”李应一边迈步去拿冷毛巾,一边嘴里也在喊冤,“你这么看重的事情,我哪里敢怠慢啊,原哥,那当时就仔仔细细的给涂了一层朱砂,半点儿地方都没漏下。嗨呀,原哥,我说,来我给你擦一擦”

李应拧着冷水毛巾走到了原惜白身前,再次看到了那双被烫的飞红的手背,他开口就要让原惜白把手松开,他好好地给原惜白冰一下。

下一刻,脖子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卡住了般,所有的音节都被掐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李应死死的盯着终于现出全部面貌的铜镜,脑海中空白一片。

他亲自检查、亲自买来、亲手涂满了朱砂没有漏下一星半点儿的铜镜背面,此刻歪歪斜斜的扭曲着三个英文字母,组成了无比清晰的标志。

那是每一个具备常识的人都会明白的意思——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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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一层朱砂,殷红的跟鲜血一般的颜色,直直冲击着人的视网膜,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

然而比之更带来冲击的,是上面歪歪斜斜的三个字母,连在一起,几乎冲击了人的整个世界观。

李应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问:“原,原哥这个,是你划上去的吗?”

原惜白视线的尽头落在铜镜之上,几乎是一刻也不敢挪开目光那样盯着三个歪曲的、斜扭的字母,答非所问:“你的朱砂涂满了吗?”

那是一个问句,然而提问人心中,却早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许多天以前,这面铜镜被悬挂到门厅的时候,他还是仔仔细细检查过了的。

李应艰涩的回答:“涂,我涂满了的”

可是,那面铜镜上,分明就有朱砂被刻意的抹去!

那朱砂涂得是那样的浓,铜镜又悬挂的那样的高,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碰到。

三个硕大的英文字母,依旧明晃晃的存在于铜镜背面。

那一幕是如此的荒谬与诡异,几乎教人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惧怕与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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