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酒兴酣然,十分热闹,所幸多数人乃是有道之士,尽管酒意浓重,仍能保持节制,不至于露出丑态,贻笑大方。但是,这妖家烈酒后劲甚大,涌将上来,直令众人头脑昏沉,反应迟钝了许多。此刻,谁也顾不上再提荒海之事了。
一个时辰之后,殿中能保持直立坐姿者,寥寥无几,宴会也即将接近尾声,妖家弟子开始将醉酒者送回客房。
原本以为,今日宴会将关乎九州命运,谁曾想,却成了一场单纯的酒会,正事一句未提,当真令人始料未及。
静姝见肖逸已然不支,咽下心头苦楚,柔声道:“我们回去休息吧。”伸手去扶。
肖逸却一把抓住其手,抬头望着其双眸,愧然道:“对不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叹了一声,道:“请静姝莫怪。”
静姝心头一酸,情难自禁,一滴眼泪落在肖逸手背上,说道:“我还有何资格怪你?”
肖逸见状,顿感紧张,忙道:“是我只顾自己悲苦,忽略了静姝,该死,该死……”
正说话间,突闻“嘭”的一声大响,殿门猛地洞开,一道黑色身影如风而入,直奔殿内,掀翻了数张宴桌。
接着,又有数十道身影跟入,刀光闪烁,杀气腾腾,竟是追杀而来。
乍逢骤变,众人一惊,顿时酒醒了大半。
“万谷主?”眼疾之人率先看清那闯入大殿的黑衣之人,顿时一声惊呼。
待众人看清那人面貌时,也都长大了嘴,骇然失色。纷纷向端坐于宴席主位的万天妖看看,再向那不速之客瞅瞅,只觉心惊肉跳,感到匪夷所思。
只见那不速之客身材高大,一身黑袍,除了衣服不同之外,竟长的一副面孔,赫然就是那妖家之主万天妖。
“妖家什么时候也开始附庸风雅了?”只听邻桌有人轻声讥讽道。
经此人一说,余人也觉奇怪。管弦丝竹之乐乃是文人雅士专属,妖家之人向来对此甚为鄙夷,今日一改常态,颇不似妖家之风。
伴随着乐声,妖家之主万天妖从殿后侧门阔步走入。
只见万天妖披风加身,穿的十分隆重。尤其是其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肖逸见状,暗惊道:“万谷主今日与昨夜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万天妖落座,举起酒杯,道:“今夜高朋满座,令妖家蓬荜生辉,闲话少叙,诸位道友请举杯,先干三杯再说!”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心道:“这才符合妖家风格。”于是,人人微笑以迎,举杯共饮。
静姝不胜酒力,浅尝则止。肖逸见之,想起往昔饮酒的情形,悲从中来,不禁一口干尽。静姝岂能不知其心情,亦感悲戚。
顿时,二人皆被悲苦之情萦绕,众人举杯畅饮,喝的兴高采烈。他二人则阴郁非常,自顾喝着闷酒。
妖家果然颇具豪爽之风,三杯过后,那万天妖又逐桌逐派按个敬酒。
妖家酒杯甚大,一杯足有半斤。而且,梁州气候潮湿,酒劲甚烈。三巡过后,在座之人大多已两眼惺忪,露出了醉意。
虽然修真之人只要暗运内力,便可将酒意化去,但是妖家以美酒相待,若用内力驱散,颇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人人以个人体质相抗,谁也不好意思率先动用内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万天妖始终未提及荒海之事,只是一味劝酒。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万天妖刚刚放下酒杯,那陪酒的万天鹏又举起杯来,向诸位敬酒。
长靖真人不禁笑道:“贫道不胜酒力,若是再饮下去,只怕要出丑了。”
此话道出了众人心声,余人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