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热情寒暄后,段元亨得知密报内容,原来是京城有异动了。
前朝多事之秋,自老皇帝还未留下一纸诏书就突然驾崩后,六子夺嫡的戏码就接连上演,惨烈程度可是远胜大汉王朝历代权位交替。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老皇帝生有七子二女,正巧应了所谓的“龙生九子”的说法,皆无一是资质平庸之辈。除去幼子痴迷武道无心争权和两名公主远嫁藩侯,其余六位皇子皆有夺嫡之心。满朝文武明哲保身也是分化成不同阵营,若只是结党营私的暗斗倒还好说,毕竟自古这类帝皇家的无情事从未杜绝过,谁知几位皇子却背地里拢络驻守京都的军权,才有了二十三年前的“京都兵变”。这就不是单纯的夺位登基了,这可是蓄意谋反。
可笑几位皇子刀兵相向,不惜冒着乱臣贼子的罪名,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传国玉玺下落不明,谁都别想名正言顺继位,这也就罢了。让那些蛰伏多年的藩王诸侯有了可乘之机,揭竿谋反才是天下大乱的祸根。
当年京城夺嫡已然乌烟瘴气内战不休,天下十四州有七路兵马擅自汇集京都,其心昭然若揭。
原本还有翼州侯柳绽率领的共计八路兵马,翼州与恒州相邻。发兵入京需经恒州,段千鸿当年以“举兵乱境”为由出兵拦截,才给皇室争取了这么一线生机。
现在想来,恒州段家是实实在在的拥护皇室一派,难怪会被某些人视作眼中钉。
密报上字迹寥寥,其中最让人重视的便是:“中枢移北斗,左辖去南台”。
这隐隐是有复国之相啊。
左辖指的就是前朝左丞相薛怀义,情报打探到这位辅国大臣如今已回到旧京都长安城,意图不明。但任谁都知道薛左丞这些年一直在追寻幸存的皇室宗亲,如今重回易主的京都,莫非是有所计较。
一直面沉如水的段千鸿靠在背椅上,沉思不语。
段元亨看了一眼邓瑁的眼神,知道有些话还是由这个当儿子的来说更为妥当,于是犹豫片刻道:“皇室想要复国,难如登天,不管如何算计谋划,最后还是绕不过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天下太平时这些豺狼不敢暴露出野性,可一旦有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们可是做梦都想着把头衔上的“王”字换成天下独一无二的“帝”。那些独占一州的封疆大臣各个都称王了,原先朝廷册封的四大藩王又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称帝,也就老爹你称个“州主”名头,算是还顾念前朝旧情?我们段家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恒州不是我说了算,我且不言明想法,只是想说上一句,段家为他李家征战蛮夷戎敌,这份家业是我们自己拿命打出来的,全天下都要造反,我段家不落井下石,不去做那逆臣反贼,这是义,难不成非要去与天下作对,拼上恒州几十万儿郎的身家性命去换一个忠义两全的美名?”
仰坐着的段千鸿猛然一前俯身子,原本略带浑浊的双眼瞬间明亮,眼神一变,尖利如刀。他一拍桌子,怒喝道:“皮痒痒了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