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儿子不同,季越是个急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恨不得马上搞定,这一路上拥堵的车龙已经让他心头窝火,但面对着熙熙攘攘的圩市,纵是心急如焚,也顶不上半点用场。只是,季越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子手里紧紧地抓住那两个装满了香烛纸草的袋子,手上的青筋也都纷纷坟起,却没什么怨言。
就跟他过世的妈妈一样,总是默默地做事,从来也不抱怨一句。季越心里想着亡妻,越想越不是滋味,心头的火气也渐渐落了下去。
过了最后一个圩市,父子两人就风驰电掣的回到了家门口。把钥匙一丢给儿子,季越就一把抢过儿子手上的香烛纸草,急匆匆的跑去见自己的老父亲。
季沧海车还没锁好,又看见自家老爹从屋门里跑出来,手上还提着几把锄头铲子:“一会跟你爷爷去村东头那颗大树下找我们,大家伙儿都在那等你们呢。”话音随着季越的离去而渐渐飘渺起来,可见他跑的有多快。
这老爸真是。季沧海走进屋里,看见爷爷正坐在那张有些历史的老木凳上吸着他的水烟,吞云吐雾好不快意。花白的头发在昏黄的光线照射下,颇像那神仙中人黄发不老的模样。
“爷爷,该上山了。”季沧海也不是第一次见爷爷这副模样,早就见惯不怪:“老爹在催着我们上山呢。”
季老爷子咕嘟咕嘟地瞅着他那根水烟筒,再愉快地吐出一口烟雾:“怎么,你小子什么时候被你老子带成个毛躁鬼了?”
季沧海摊了摊手:“这不大家都在村口等着呢,再过久点,”他指了指太阳:“怕是能把人活活烤成金猪呢。”
“就你小子嘴快。”季老爷子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先去,我一会就到村口找你们。”
话说老爹真是爷爷亲生的吗?季沧海一面挑起担子,一面想着,难怪爷爷怎么都不肯跟我们到城里去住,一个急性子,一个温吞水,混在一起那可真要命。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隔代传承吗?
……
不管人们每天有什么不同的活动,太阳公公都会按着他既定的轨迹向上走。季家上下八口人也顺着白头山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爬。昨夜里刚下过雨,路边草叶上余留的水珠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琉璃般的光泽,煞是好看。
与其他奔波劳碌在各处坟墓间的人家不同,季家在清明节这天只祭一座坟。从季沧海记事开始,清明节这天就是给太祖上坟的日子,好奇的他也曾问过爷爷是怎么回事,爷爷只说是先辈留下的规矩,一代一代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