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刻意将声音放软，软到似是刚过了遭咕噜冒泡的沸水，声音尾端甚至还滕腾着热气。

到了这一刻，她脸上刻意装出来的笑与哭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正经与严肃。

“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

撕开时间，撇开空间，那些尘封的记忆大概都能在此刻重合在一起。

她知道他是记得她的。

扪心自问，在他的童年当中，她并没有充当过多重要的角色，唯一能够做到的“陪伴”也只不过陪伴了极短的时光。

他遭受的太多苦难与挫折她都未曾亲眼看见。

眼前的少年却猛地睁大了双眼，呆愣地看着她。他身子僵直，眼睫却微颤，仿似成了不会人语无法行动的正常人。

下一刻，他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教主生气了，闹脾气了。

不说话了，也不理人了。

很长时间以后。

池黎黎苦大仇深地望着仍旧将脸埋进被子的教主，心里悄悄寻思着，他是睡着了，还是在试图憋气自尽。

也罢，反正死不了。

想是这么想，但怎么说还是心疼了，她慢吞吞挪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

之前那话他一直没给回应，以至于此刻她只能为自己安排无声台词。

教主很傲气地将衣角扯了回去，继续埋着头。

没睡觉，也没死。

池黎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再哄哄他。

然而教主大概是打定了主意不搭理她，所以池黎黎好话说尽也没换来一个吭声。

她便只好自己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无非是真情实感地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满腔爱意，顺带着感慨下他幼年时期有多可爱多招人疼。

絮叨到最后，床上的少年终于翻腾起身了。

他的两只眼睛是红的，虽说并不是很红，望着她时的模样却有些凶狠，像只小兽，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我一直以为，那些年都是梦而已。”

池黎黎张张嘴，没了声音。

不论是三岁还是十岁，他都未曾真正见过她，也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