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小贼就是奸狡,不过姓梵的也非是好人,静观其变,赶紧恢复精神是上策。”
周道乾自负身份,又警惕梵摩苛,自懒得戳破许易的谎话。
“无崖子,此是何人?”
梵摩苛心中翻转,视线又挪移到场间仅剩的一位存身者——雪紫寒身上来,待瞧见那一层莹莹的光芒,便知魂念是被奇阵所阻,正待收回视线,目光透过雪紫寒背后的星空图案一角,脱口呼道,“暗山,此处竟有暗山。”
许易,周道乾,薛慕华三人齐齐震惊,谁也没想到这星空图案,便是传说中的暗山。
“可惜,量能耗尽,成了死山。”
梵摩苛移动脚步,渐渐窥全了星空图案的整体面貌,岂料,叹息声未落,他声音如捏住喉咙的云雀,飞速地拔高而尖利,“界牌,天呐,这是界牌,多达三块之多。”
纵使以梵摩苛的城府冷峻,此刻也终于忍不住失态了。
身为感魂老祖的梵摩苛,在漫长的生命过程中,所遇所闻,自远比旁人广博。
就是这旁人难遇之暗山,他也经历过数次,远比旁人知晓一个道理,那便是:暗山好遇,界牌难求,若无界牌,山出冥幽。
此句前一句好理解,后一句却是道尽了界牌的重要,所谓冥幽者,乃魂归幽冥也。
身为感魂老祖,他虽掌握了旁人难求的力量,却也承受着旁人难以知晓的巨大悲哀。
感魂中期,便成天堑,空耗着光阴血脉,承受着比谁都清晰明刻的岁月之轮的碾压,那种悲哀,好比年老之人知晓了自己的大限所在,漫长的岁月化作了无尽的等死。
是以,每一次暗山的显现,总有感魂老祖,抑或是凝液强者,拼死相搏,哪怕是明知没有界牌,误入暗山,多半会被那巨大的时空之力撕成碎片,彼辈也拼死相搏。
在他们看来,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搏命也好比苦等坐死。
而有那智谋高绝,心性弘毅之辈,始终动心忍性,为寻着暗山,冲击暗山坐着准备,梵摩苛,战天子,姜白王等人,正属此类。
大越数以十万计的修行者,缘何只余不到双掌之数的感魂老祖,非是修行关卡太艰难,而是每每有暗山开启,总会化作感魂老祖的坟场,持续至今,能存下的,无不是坚韧不拔之辈。
可再是坚韧不拔,当见到暗山和界牌一道显现,也仍旧无法抑制地失控了。
一刹那,梵摩苛摒绝了全部的心思,身子如轻烟消失原地,下一瞬,出现在雪紫寒身前,一双白如明玉的肉掌,如穿花蝴蝶一般织出一片云蒸霞蔚,瞬间一道莫名气体组成的风暴,闪着泛金光焰,朝雪紫寒轰去。
雪紫寒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催动了火凤盾,火凤盾的红光尚未完全激发,梵摩柯运转的恐怖风暴已轰在那阵法之上,一击方落,一击又起,转瞬,梵摩柯一连轰出了十三记。
剧烈的攻击,瞬间聚成恐怖的冲击波和巨大的音啸,为夺界牌,梵摩柯将感魂老祖的可怖威势发挥到了极致,地动山摇一般地冲撞,将许易,周道乾,薛慕华,尽数冲得飞腾出去。
恐怖的音啸,不断地压缩空气,冲击得三人面色如土。
撕天灭地的恐怖攻击,来如奔雷,去如沧海,梵摩苛才方罢手,定睛看去,那莹莹光芒聚成的大阵照样光芒莹莹,竟似连点滴的损耗也无。
梵摩苛惊魂未定,又是连续的金光闪动,五道人影现在大殿之内。
人影方落定,却见周道乾满面赤诚,快步上前,跪拜于地,冲一位眉目轩朗的金甲中年男子哭诉道,“不肖弟子敬拜恩师,少宗主,少宗主他,他壮烈登仙了。”
此人赫然是战天子,而余下四人正是姜白王,诸葛神念,妖骏驰,牧神通四人。
突入神殿的六大感魂老祖,在此聚齐了。
说来六人能入此殿,颇有一番奇妙因缘。
彼时,战天子,姜白王,梵摩苛,牧神通,为大亏老本的诸葛神念并想顺手生发一笔的妖骏驰所诓骗,诱入神殿。
六人才突入坟墓,出得分兵阁,遭遇了猎妖谷入口,费尽万苦,却发现始终难以进入。
惜乎老练的诸葛神念已要众人各自立了不得相争的心誓,虽知多半遭骗,战天子等人却也只得咬牙忍了,还不得不依仗诸葛神念破阵。
如此,六人便在神殿之中四处找寻诸葛神念口中的薄弱点,这一找寻便是数个时辰,然神念的建造者该是何等大能,便有薄弱点,又岂是诸葛神念等人能寻着得到的?
一番辛苦,尽数白忙,诸人正绝望之际,诡异的变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