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轻颤,极力控制着内心翻腾的情绪,语气如常,缓缓回她。
可她竟把他当成了这株桃树?
武陵桃花源,她忘了。
他的相貌和声音,她忘了。
连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也忘了。
也罢,也罢。
忘了就忘了吧,他记得就好。
从前全都被抹去,那就重新开始吧。
万年都等过了,他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夜静默着。
诸葛亮停了哄睡的轻拍,怀中女子睡熟,他眷恋温柔的吻了吻她的眉眼。
没有经历过失去的痛,就不会倍加珍惜现在所拥有。
可有多少人,在失去后,还会回来呢?
万幸,白倾烟回来了。
海底的夜很漫长。
地面轻荡着细小的涟漪光晕,诸葛亮拍着言欢的肩膀,听她的呼吸声,越发平缓均匀。
她睡着了。
他却睡不着。
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诸葛亮也不知道他还要过多久。
他不敢睡,总是怕醒过来,这又是桃花酿给他的一场梦。
从前那么多的时光,他一人熬过来,实在是艰难。
他在桃花源酿酒听诉愿时,情人们相知相守,相伴而终,恩爱白头,他一人孤身等了数百年。
后来他在天宫烟陵殿苦等,可烟陵殿里,从来只有他武陵仙君,没有她白倾烟。
沧海桑田,星辰更替,日子缓慢而绝望,他已数不清过了多少岁月,而佛与他说的天机,他终于等到了。
那个被奉华天尊带上来,幻化成仙的小扫把,懵懂的站在南天门外,眉眼一如他和白倾烟初次见面的模样。
那年,她念,“源花桃。”
如今,她念,“门天南。”
这是相隔万年,诸葛亮第一次展颜而笑,他隐在指天长柱之后,声音温润,碎玉敲冰,一如当年的无奈语气。
“应是从右往左念,念为,‘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