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直奔宫内的御池,他到了四下一望,就看到雾气缭绕中一个熟悉的背影。
虞尚云背靠着御池边,手臂伸展,更显得他背部劲瘦有力。
他此时微眯着双眼,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散在池边。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低落在御池。
孙伯没有急着上去打扰,而是默默上前站在一旁。
偌大的御池没有半个伺候的奴才,孙伯了然,怕是都被虞尚云赶走了。
虞尚云一个人泡在十米见方的御池中,全身的疲乏似乎都随着水流被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虞尚云才缓缓睁开眼,神情带着几分慵懒,但眼神却是分外锐利。
“损失多少?”
虞尚云突然开腔。
一直候在一旁的孙伯闻言垂首谨慎道:“禀国主,十之五六。”
虞尚云却是嘴角露出浅笑,“你看的和朕看的难道不一样?朕看是十之七八吧。”
孙伯自知理亏,就要跪下。
“老奴知错。”
“你还有伤,就不必跪了。”虞尚云伸手拨了拨御池的暖汤,似是并不在意。
孙伯心下稍定,“多谢国主。”
虞尚云再度陷入沉默。最后是孙伯坚持不住,请罪道:“国主,都是老奴疏忽,才会置您于险境。”
孙伯后悔不已,言毕就静静等待虞尚云降罪。
但虞尚云却没有怪罪孙伯的意思,“是朕小看了梁霄,才会半路着了他的道。”
“国主,是老奴不好,老奴应当更警觉些才是。”孙伯懊恼道。
虞尚云似是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水到肩上。
就在孙伯心绪七上八下时,虞尚云才道:“给夜微言的信送到了么?”
“嗯?”孙伯下意识一愣,但马上就稳定心神,回道:“还未有回话,但算起日子应当早已收到才是。”
“那就好。”虞尚云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御汤,“夜微言多疑的性子看了信后定会动摇,这就足够了。”
“只能说右相对大魏倾注了全部,即便知道身有不妥也会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鞠躬尽瘁。”陆凌枫边说边感慨,“这样的魄力,是陆某一辈子学习的榜样。”
方子华轻轻摇头,“陆大人言重。”
“陆某也知道外人无法体会到你与夫人所受的痛苦,但还是想劝方大人节哀顺变。”陆凌枫诚恳道。
方子华静默片晌,才道:“我理解陆大人,更没有要怪罪陆大人的意思,陆大人无需多想。同样的事,若是换做我,也定会坚持己见,这是为官之人不能背弃的原则。”
陆凌枫听后对上方子华的视线,二人对视良久,期间谁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陆凌枫和方子华突然齐齐露出笑容。
这个笑意味深长,饱含深意。仿佛在这短短时间内,陆凌枫和方子华达成了某种共识。
二人眼眸中的利益勾结更是不言而喻。
最后两人就像是什么都发生似的,默契地分开而行。
……
郡主府。
徐若瑾听梁七汇报去相府吊唁的都有什么人。
听了一会儿,徐若瑾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是京都城内数得上号的人都去集合了。”
梁七又道:“陆凌枫也去了。”
“他能不去么?”徐若瑾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不去良心过不去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徐若瑾却是清清楚楚。
若不是陆凌枫和右相大吵不休,右相或许还能多活一阵子。
但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
“这算是陆凌枫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徐若瑾嘲讽道。
梁七嘴角一抽,“郡主还有些官员在暗地里议论郡主府和梁家。”
“让他们议论去吧。”徐若瑾满不在乎,然后正色道:“这些都不重要。”
梁七也跟着挺直脊背。
“虞尚云那边有消息吗?”徐若瑾一天下来也要问个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