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晗煜看着大殿之上那一张张仿佛是将忠君爱国刻在脸上的面孔,内心深处却只觉得疲惫和不安。
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身居高位,却做了氏族的家奴。
而站在后排的官吏中,倒是有不少面露愤慨之人,却没有站出来。
那是父皇在位时,努力提拔的寒门学子中,至今还未被氏族腐化的卫道者。
他们不满氏族干扰朝政,也直觉这件案子存在猫腻,却因不明内情,无从反对大理寺接手此案。
唐晗煜又看向最前排的位置,皇叔还在养伤,依旧缺席早朝。
太傅满脸平静的站在文官之首,见自己看来,还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今日这样的局面,其实早在他们君臣二人的意料之中,太傅也给了他解决之道。
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花文晔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默默叹了一口气。
新帝仁善固然是好事,但却不利于结束乱局。
他收敛心神,表情肃穆,一步跨了出来,叉手行礼道:“李道长一案既然交由大理寺与京兆府共同协办,自当听取两方之言。大理寺已由李少卿陈述案情,那不妨将京兆府尹也请至御前。诸位大人口口声声都将京兆府贬得一无是处,总得给京兆府尹一个自辩的机会。”
论品阶,京兆府尹乃是从三品,而大理寺少卿却是正四品。
姜申比李显的品阶还要高上半阶,可就因为出身不同,李显能够在大殿之上随意高谈阔论,而姜申却只能等在殿外听候宣召。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好比外放官员返京之后,明明品阶相同,可就是要比京官矮上一头。
和那些人相比,姜申觉得自己至少每天都能进宫,也算是天子近臣了。
他站在殿外,只隐约能听到大殿里的说话声。
忽然,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了,随后过了不知多久,便听到一个模糊且悠长,仿佛带着无尽惆怅与不甘的声音。
“宣。”
姜申瞬间挺直了腰板,他知道,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