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这话,原本群情汹涌的凤翔将士像是为其所震摄,而面面向觎的哗然纷声向后退散开来,然后就如退潮般露出其中行军司马李昌言为首的军将身姿来。
“小人怎敢加害于相公。。”
只见长相粗豪的李昌言,却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扑通跪倒在地大声应道。
“相公一贯于我辈体恤有加,更有提携之恩。。又安敢有所冒犯分毫只是实在有些肺腑之言,不得已的苦衷,需要当面呈上啊。。”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愈加凄厉和急切起来。
“相公。我凤翔子弟已经为朝廷流血流的够多了,如今正是伤病疲敝满营,而家中饥寒交迫比比。。眼下依旧断不敢有负朝廷,唯求相公给我等将士一线修养生息的机会啊”
李昌言在城下悲呛生生如泣血,当场感染和影响着竞相跪倒了下来一地的将士,而齐齐大声的往复喊道:
“还请相公给条活路啊。。”
“这个狗厮养的根本就是不顾朝廷讨贼的大局”
而在奉天內城头上亦有大将不忿出声道,却是奉天镇守使兼右神策兵马使齐克俭。
“还请相公令我引神策右行营健儿为当先,与各路客军一起,发兵讨平这些乱党。。”
郑畋却是痛心疾首而又失望至极的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维持了这么久的局面好容易坚持到长安城中的贼军内乱生变,三路大军相继溃灭和退逃。
眼见得迎来了官军攻守易位的曙光,又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生聚实力,就差最后一步就可发兵反攻和光复长安了然而最后还是不可避免这个前功尽弃的结果么。
虽然他还想张口努力对着这些哗变将士再说些什么,然而长时间操劳的心力憔悴和忧愤郁积,就像是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突然就觉喉头腥甜吐了一口血,而又在城头一片惊呼声中缓缓晕倒在当下。
等到郑畋重新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虽然聚集在城中的凤翔将士还没有多少异动,但他却是已经有了基本的决定了。
虽然他还有后方的泾原节度使兼招讨行营副都统程宗楚,朔方节度使兼招讨行营司马唐弘夫等大将,可为支持和后盾来平复这场哗变
但是却是在无比心灰意冷的倦怠与疲惫当中,不愿意在镇压这些哗变将士的火拼中,再徒多折损还算忠于朝廷的军力了。
就算是他能够平定这场变乱,取得最后的胜利又能怎么样就靠着实力大损一片残破而人心丧乱、怨声载道的凤翔镇,去抵挡那些贼势的侵攻么。
仅仅两日之后,他就以行营都统的名义相继遣还了凉州军、泾源军、天雄军、朔方军在内的各支客军又亲自发下堂贴表凤翔镇行军司马李昌言为节度使留后。
这才架起牛车带着少量神策将士,沿着子午道南下投奔大散关去了。与此同时,又有许多队拿着行营军贴文书的信使,从奉天出发而越过萧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