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书斋偶遇

金夫 非10 4534 字 8个月前

见她兴致缺缺地将一本本书放下,小仙恐她无聊,便笑着道:“不如姑娘练字儿吧?奴婢给您磨墨。”

冯霁雯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忽地想到了前几日里生出来的一个想法。

她近来习行草偏多,习的多是张旭的笔迹,而前几日在看书时偶见书中提起了鲜于枢的行草造诣,说是在怀素之上又创新意的一位大家,笔下的字惯以笔法纵肆、气魄恢弘著称,当即便来了兴致,此际经小仙一提又想了起来,又是一阵心血来潮。

可她对此人的书法知之甚少,入门必少不得先观摩其作,然家中却并无他的字帖。

如此一想,冯霁雯便有了出门的冲动。

真迹不好找,但书斋里拓本总归找得到吧。

思及此,冯霁雯片刻也不愿等,转头便对小仙道:“让人备车,随我上一趟街。”

“姑娘怎么忽然要上街?”

“有东西要买。”冯霁雯匆匆回她一句,转身就回了卧房准备更衣。

真正痴迷一件事情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可谓是挡也挡不住。

只是当冯霁雯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这种兴致就被气温无情地浇灭了一半。

仅靠着剩下的一半支撑着她不那么坚定地出了门。

于是从原本的打算去自家的书斋里淘一淘,也改为了吩咐车夫就近找一家书斋停下来。

马车离了英廉府一路向西而行,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便停下了。

“这么冷的天儿指不定还要落雨呢,姑娘要买什么直接吩咐奴婢们来买不就成了,怎么非得自个儿来遭这个罪呢。”小仙扶着冯霁雯下了马车,一面说道。

“要买一本书帖,得亲自看看才行。”

一提到书帖,小仙便没话讲了——凭她识的那个字,确实远远还不到能够帮姑娘买书帖的地步。

天气不好,书斋里也没什么客人,穿着半旧不新的直筒袄、头戴毛皮毡帽的老板正拿鸡毛掸子清扫着书架。

听到脚步声,知道有客来,忙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询问冯霁雯要买些什么。

这是一位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声音略有些沙哑,精神头儿却十分地好。

“这里可有鲜于枢的拓本或书帖吗?最好是《论草字帖》。”乍一下马车,冯霁雯有些发抖地问道,饶是进了铺子里,也冷的不敢将风帽摘下来。

不料那老板听罢挤出一抹笑来,道:“《论草字帖》是没有的,先前倒有一本《老子道德经卷上》,只是刚刚才被一位年轻的公子买走了,说来也就一盏茶的事儿,您要早来一会儿兴许还没被买走呢。”

冯霁雯遗憾地“啊”了一声,皱了皱眉道:“那还有其它的吗?”

“鲜于枢的就剩那一本儿了,到底京城不时兴他那手改创过的行草,估计别地儿也难找着呢,方才那公子便说他是跑了十来家书斋才在我这儿找着的——”老板与冯霁雯说道:“您要想要草书帖,咱这儿还多的是呢。要不我带您挑一挑?”

冯霁雯听罢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多谢老板,不必了。”

老板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还要往别地儿去找,忙就道:“我开门儿做生意的还能蒙姑娘不成,您要的东西确实是不好找,您就是跑上大半北京城也不见得能找见——要不您看看怀素的,鲜于枢起初便也是临他的字,差不了多少的。”

冯霁雯暗叹这张嘴可真是块儿做生意的好料子,听他一大把年纪了给自己说了这些口舌费了不少,也不好意思空手离开,便打算买块墨回去,反正都是用得着的东西,也算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刚欲开口,却听那老板惊喜地笑了一声,哈哈道:“姑娘我跟您说您还不信,瞧瞧,方才那书帖就是这位公子买走的——欸,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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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那何以每日那么晚归家?”

十日里得有九日是天黑后才回来的。

往前下朝后几乎每天回来用午饭,用罢午饭再去内务府,可近来也多是直接不回来吃午饭了。

“原来姑娘是说这个啊。”小厮浑然不觉自己出卖了自家老太爷,笑着道:“是这么回事儿,老爷近来特别喜欢往咸安宫那边儿跑,只要官学那边不休沐,他便日日过去,有时是同里头的先生们谈谈书画,有时则是瞧瞧里头的学子们课业做的怎么样。”

冯霁雯不禁有些汗颜。

同先生们谈论书画也就算了,可怎么还关心起学子们的课业来了?

他对大清朝八旗子弟们的学业如此上心,皇上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厮笑着应了一声“欸”,便提着食盒去内务府了。

冯霁雯则怀着满心的莫名其妙回到了棠院。

按理来说,老爷子这种行为原本算不上有多奇怪,毕竟咸安宫就在西直门内,他出宫进宫的去看看倒也方便,本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偏要对自己称是内务府事忙呢?

冯霁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冯英廉和往常一样,待天黑透了才回来。

更衣之后,又同往常一样去了书房,取出了那本自己近来随身携带的册子,一面摇头一面拿笔将上头的名字划掉。

这实则是一本花名单。

名单上记载的都是亲事尚且没有着落的八旗子弟的姓名、甚至还有个人作风等信息……

虽然庆伯认为这种做法有些猥琐见不得光,有失他堂堂一个二品大员的身份,并且表达了不赞同,但这可是他花了大把功夫才收集来的。

只是后来老爷子渐渐发现,八旗子弟中较为优异的一些,还真是多聚集在了咸安官学当中,于是便干脆到咸安官学中假装散散步,再假装跟里头的先生们谈谈教育大业,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学子们的情况。

这一连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假装下来。所物色的人选逐个儿地被他单方面地筛选掉,到如今他心底已差不多有谱儿了。

经过多日来的观察,他物色到了一位自个儿中意,且估摸着自家孙女儿也能中意的年轻人。

毕竟月牙儿这孩子没什么追求。唯独喜欢长得好看的。

只是还要试探试探对方的意思,方可确定下来要不要对月牙儿讲。

灯火微微窜动的书房中,老爷子默默地盘算着。

……

数日后,冯霁雯意外地收到了一张烫金请柬。

竟然是来自宫中的请柬,邀她参加五日后腊月初二的宫宴。

帖子后戳着的是皇后的凤印。

她后期了解到。这个与她认知中不太相符的乾隆王朝,自前后两任皇后相继离世后,便未再立后,与历史记载不同的是,令妃娘娘在此时已经过世,执掌六宫代管凤印的人是嘉贵妃金佳氏——也就是八阿哥永璇与十一阿哥永瑆的生母。

此时乾隆的子嗣除去早夭过世,以及过继出去的之外,只剩下了三位,除却永璇和永瑆之外,便是年岁尚幼的十五阿哥永琰了。

在后宫之中有着两个儿子傍身的嘉贵妃。又因极得乾隆皇帝欢心,多年来荣宠不竭。

冯霁雯对历史上的嘉贵妃却没有太多印象,但想到令妃都比历史上过世早了那么多,其它的事情也发生了改变实属正常,便也不去多想。

但是,这位嘉贵妃何以要请自己入宫赴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