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溶月皱眉将其从金亦禹手中抽了过来。
“二哥怎么随意乱翻我的东西?”她一面将字重新折起,一面不悦地问道。
“我就是方才在书架一角里偶然瞧见了,顺手这么打开一看,怎么就成了乱翻了?你这书房里,难道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不成?”金亦禹笑着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视线定在了她手中折起的纸张之上:“月儿,我记得你平日里是不习草书的——”
而后不待金溶月说话,便问道:“那首相鼠,该不就是那日在香山枫会上英廉府上的小姐所作吧?”
他虽素来沉迷于书画,但为人却是机敏,又因深知胞妹的心性,故只这片刻,便猜出了七七八八来。
金溶月被他那双同样微微上扬的桃花眸看出了几分薄怒来,直直地看着他问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亦禹仍然是含笑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金溶月抿了抿唇,将头侧去了一侧避开他的目光,满面不悦。
“月儿啊,这么做人……可不好。”
金亦禹笑着轻声说道,金溶月刚要抬起头来反驳,却忽觉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头顶,轻轻拍了拍,似是劝告。
“我的妹妹这么聪明,怎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呢。”
金亦禹笑叹了一口气,已是信步离开了书房。
金溶月站在原处,脸色红白交加。
片刻后,忽而低下头将手中纸张撕的粉碎。
本就没人能够比得过她,更何况是那位她从未拿正眼看待过的浑身上下皆是笑柄的什么冯家小姐。
简直荒唐。
……
“月牙儿,我跟你说啊,这宫宴也没什么,不过是吃顿席面罢了,更何况咱们只是来走个过场……一会儿到了景仁宫,你可千万别紧张。”前往景仁宫的路上,紫云正对冯霁雯这么说着。
冯霁雯叹了口气。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你能不能不要抖的这么明显?让别人看了去,未免觉得失礼啊。”冯霁雯小声担忧地道。
“有、有吗?”紫云强装镇定着。
她从未进过宫,纵是跟嬷嬷学规矩时听她说起宫中规矩森严,却也不曾真的当回事儿,大半日在气氛自在的咸安宫官学里耗了过去,更没觉得如何。可此时真正进了内宫,觉察到气氛的肃穆庄重,加之又忽然想起了章佳氏为了让她认真学习礼仪而对她讲过的那些因为错了规矩而被处罚的可怕事例,不由便后知后觉地胆怯起来。
二人一起走,平时胆儿大任性的紫云格格,此际竟还不比冯霁雯来的冷静。
冯霁雯听她声音都在发颤,一时既是想笑又恐她越怕越乱,边放缓了脚步走,边宽慰道:“你自己不都说了咱们只是来走过场的吗,只要本本分分的,不出什么差错便是了,如何至于怕成这幅模样?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只管照着别人来,力求不惹眼,挨过这场席面便行了。”
这话说的容易,其实她自己也有些胆怯。
但若两个人都怕,才有的麻烦。
“好,我都听你的……”紫云咽了口口水,俨然已将冯霁雯当作了救命的浮木。
这让心中同样没底儿的冯霁雯倍觉压力重大,却偏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有努力照着太妃教给的规矩,做出一副无畏的姿态来,如此倒让跟在后头的几个丫鬟看的安心不少,顺带着送上了一腔崇拜。
行在前侧方的小醒则加快了几步,赶上了前方引路的小黄门儿,垂首轻声询问道:“敢问这位公公,还要多远方能到景仁宫?”
小太监刚要答话之际,却忽见眼前的小道上闪过一道白影,直直地钻进了一侧的花丛当中。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和低呼声传近。
“公主您慢些跑,当心着脚下!”小宫女紧张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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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定要饱读诗书,有才华……待人温和有礼。”紫云继续说道,眉眼间藏着一抹羞怯的笑意。
冯霁雯听罢凝神想了想。
咸安宫官学虽然是一座学所,但悲哀的是,真正饱读诗书的学生若是较真儿数起来的话,只怕十个指头还用不完。
所以若论称得上才华二字的学生,似乎也就只那么几个。
加上大有可能还去过香山枫会……
冯霁雯仔细想了想,大约已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几个人当中。
“嫁人乃是终身大事,我可不愿自己日后后悔……虽然我阿玛额娘常常只将门当户对挂在嘴边,但我认为,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紫云一脸跃跃欲试的坚定,又笑着问冯霁雯:“你觉得嫁人的话,哪一样最重要?”
“如果我一定要嫁人的话,那首先必要在祖父的点头允许之下才可以。”冯霁雯道。
两情相悦什么的,她上辈子便没遇到过,可见实在太难了。
这种东西对她的生活而言或是锦上添花,但并非是必须有不可。
且又是在这封建至极的古代,倘若真的两情相悦,其实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迎上紫云的目光,冯霁雯不觉更放松了一些,口气随意地谈道:“我只求个安稳轻松罢了。若是可以的话,我倒不想嫁进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高门大户里,我是最不愿意将时间都耗费在应付人际关系上的。”
那些宅斗之流,她只要稍稍一想,便觉得头疼的不得了。
她虽比芜姨娘好一些,可却确实不是那块料儿。
紫云听罢她这番想法既不赞许也不反驳,只又笑着问道:“你只说要嫁什么人家了,那要嫁的人呢?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人?”
冯霁雯想了想,答道:“相敬如宾。”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的想法似乎太过于中规中矩了。
可谁让她除了悠闲度日之外,就再没有别的追求了呢。
紫云这下才轻轻皱了眉。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冯霁雯:“夫妻之间也要那样端着规矩的话,该多累呀……难道你不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吗?”
那样的日子过起来才有滋味嘛。
冯霁雯笑了笑,摇头道:“真心喜欢的人岂是你想遇到便能遇到的?若是遇不到,那自然还是相敬如宾的好。难不成要成天儿大眼瞪小眼,闹的家宅不宁吗?”
紫云看重的是感情二字,相较之下她却现实的多,她没想过要去追求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真感情,所想不过余生可以尽量安逸地过活罢了。
“唔……你说的倒也没错儿。”紫云轻轻牵了牵嘴角。笑着道:“喜欢的人……或许真不是那么容易能遇到的。”
所以才要更加珍惜,方不愧对上天的这番安排吧。
两名小姑娘对窗而坐,各自怀揣着截然不同的一番心事。
冯霁雯却不知与茶室相邻的汉书楼中,有人不慎听到了她与紫云的这番对话。
“我就知道你又跑这儿来看书了!”
一道少年人的声音传来,大步走近在他左肩处拍了一记,笑哈哈地道:“你可真行,平素不参加武考也就罢了,肄业考竟然也不去——我听说刘鐶之和的金亦禹也没去?”
书架前,正抬手找书的和珅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未回地答道:“去了反而麻烦。不如不去了。”
武考不同于文考,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费什么心思与于齐贤等人周旋。
至于刘鐶之与金亦禹他们,则是从没想过要通过武途入仕,家中背景雄厚,面对没兴趣的事情之时不愿浪费时间,也属正常。
只是他与凡事皆可随性而为的他们不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算计好的,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这些年来。一如今日这般。
伊江阿笑着道:“我听说他俩去上观楼听戏去了,要不等和琳那边考完,咱们也出去玩玩儿?”
和珅没有答他的话,取了一本书后转回身来。适才笑着问道:“要等他只怕还要一个时辰,你今日又是在武考第一试上被刷下来了?”
伊江阿不觉为耻地道:“嘿,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处?你不是不知道那弓沉的很呐,我有那劲儿还不如去城外打打猎呢,好歹还能打点儿吃的回来,总归赔不了。搁这儿跟他们现。纯属是瞎浪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