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说法?”
“可不是么。”
二人沿着梅树缓步往前行着。
……
午间,阿迪斯父子二人留在了英廉府用午饭。
饭后阿迪斯又坐着与冯英廉话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家常,方才带着儿子告了辞。
父子二人坐上回府的马车,阿迪斯搓着大手哈了两口热气。
“你今日可将你与袁家小姐退亲之事,告诉月牙儿了吗?”他随口向儿子问道。
那彦成摇头。
“玛法不是还没回信吗?”他道:“这么早便传出去,未免不够妥当吧?”
“你还懂得反过来教训你老子做事不妥当了?”阿迪斯粗笑了两声,道:“不瞒你讲,早前我便与你玛法在通信中提及了此事,袁家如今搅进了党争之列,这门亲事迟早是要出问题的……你玛法他,同样是巴不得袁家能够主动退亲呢,又何来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彦成闻言眼中一喜,“那这么说的话,这门亲事必然能退掉无疑了?”
原来阿玛和玛法本就不中意。
“嘿——”阿迪斯一巴掌拍在了儿子的脑袋上,笑着骂道:“被人找上门儿来退了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那彦成不好意思地道:“那袁家小姐我见都不曾见过,便谈婚娶,别扭着呢。”
“就单单只是因为这个?”阿迪斯一脸探索的兴味。
那彦成只是点头。
“那你跟阿玛说说,你不想娶袁家小姐,想娶的是谁?”
那彦成顿时满脸通红,看着父亲摇头道:“我……不曾想过此事……”
“不曾想过?”阿迪斯意味深长地道:“那月牙儿呢?从小玩到大的,娶她回家总不该再觉得别扭了吧?”
那彦成闻言赫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听着了十分不可置信的话。
自家阿玛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去的惯了,这些年来那彦成早已习惯,可这话题来的未免却是太过突然了!
“阿玛,你……我……”少年人窘迫的甚至要手足无措起来,狠一咬牙才定下心神来辩解道:“我向来是拿月牙儿当作妹妹来看待的!”
怎么能谈……娶这个字呢!
这也太荒唐了吧?
他简直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哪里像我阿迪斯的儿子?当初你为了月牙儿跟人打架的时候,怎不见你有过半分扭捏?阿玛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月牙儿这孩子的脾性正对我的眼缘,我就想喜欢这样子的小姑娘——今个儿我来英廉府,便是跟梦堂公商议此事来了。”阿迪斯不能再简洁地问道:“你就老实回答我一句——愿不愿意娶月牙儿过门?”
那彦成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快要被瞪出来了。
“阿玛!你未免也太冒昧了!”
天呐,月牙儿倘若不愿意的话,那他日后要如何面对她?
不对……他为什么会去想月牙儿愿意不愿意?
他怎么能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疯了吧?
“冒昧?你懂个屁!”阿迪斯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头上,道:“你是不知梦堂公近来在忙着给月牙儿议亲呢,此事若不及早提出来,到时候你纵然想哭只怕也找不到地儿了!”
月牙儿在议亲?
那彦成神情怔怔,脑袋里聒噪成一片,一时混乱极了。
就跟做梦似得。
怎么忽然之间,月牙儿都要议亲了呢?
咦,眨眼间,月牙儿竟然都这么大了吗?
他不可思议地想着。
ps: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前文有个bug,章佳吉毓和章佳吉菱的排行问题上,府中男女排行该是分开来的,所以二人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不是排在韶九后面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修改过来,请大家谅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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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恢复早八点,么么哒。
。
翌日。
冯霁雯张开双眼,朦胧间得见窗外天光已是大亮。
“什么时辰了?”小姑娘的音色带着初醒时的微沙。
守在梳妆台侧的三折落地镂空仕女图屏风前的小仙闻声向床边走来,边轻声答道:“不过刚过卯时三刻,时辰还早着,姑娘再躺会儿吧。”
冯霁雯平日里多是辰时起身,今日不知怎地提前半个时辰醒了。
“外面天色都这么亮了?”她扭头望着紧闭的窗棂,睡眼朦胧地问道。
“那是积雪给映亮的,下半夜的天色都是如此。”
积雪?
冯霁雯闻言心头一喜,当即困意便消散了一大半,单手撑着半边身子就坐了起来,道:“我出去瞧瞧——”
“还早呢,姑娘再睡会儿也不迟,雪压在墙头上,一时半刻是化不了的。”小仙玩笑着劝道,却见冯霁雯已然下了床穿了拖鞋。
她见状只好忙地取过了外披给冯霁雯罩在身上,随她一同往外间走去。
烧着地龙的房间里温暖如春,两扇房门一经推开,眼前却是豁然开朗的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新天地。
目之所及,整座棠院都披上了一层银白,屋檐瓦角,花坛树梢,处处都积下了约有半指厚的雪絮。
“下半夜奴婢起夜的时候瞧了瞧,那雪下的可大了呢。”
眼下却已经停了,四下静止着。
冯霁雯忍不住踏出了门槛儿去,蹲下身在最外面的一节石阶上伸手抓了一把积雪。
触之冰凉,却出奇的松软。
抓了一大把在手心儿里攥了两下,便凝成了小小的一团雪白。
这从所未有过的新奇感觉,让冯霁雯眼睛都亮了起来。
“姑娘才刚起来,万一寒气入体那可是要生病的,姑娘快放下,别再把手给冻伤了。”小仙将冯霁雯从石阶上扶起,拿帕子将她手中的雪水给擦拭干净。
“先别让人扫雪。留着。”
小仙看得出她极喜欢,便就笑着点头应下来。
因这场雪下的极好,故而冯霁雯一早上的心情亦是极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了她刻意忽略了昨晚上老爷子对她那番耳提命面的前提之下——
她昨晚失眠到深夜。是也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
冯霁雯这厢为了亲事二字而兀自头疼着,阿桂府这边却也不例外。
“退亲?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退亲啊?”
刚刚得知消息的章佳吉毓大为震惊。
袁家人昨日上门商议退亲之事了!
“我也是今早才听姨娘说起的。好像袁家那边给的说法是袁小姐久病浸膏,来到京城后也一直医治无效,不愿拖累了二哥,不得已之下才主动提出了退亲。”章佳吉菱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袁家入京后大半年没什么说法动静。一张口竟是要退亲。”
章佳吉毓听罢却是松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道:“……怪也只能怪这袁家小姐没有福气嫁进咱们阿桂府。再者说,这回又是他们主动提出的退亲,外人就是怎么怪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吧?”
章佳吉菱却担心道:“可如此一来的话,二哥没了亲事在身,再同冯霁雯走的那样近……只怕定要惹人非议了。”
之前因为二人年纪尚幼,加之那彦成定有亲事,故而甚少有人会往男女之情上想。
可眼下双方正值婚嫁之龄,倘若男未婚女未嫁的,便难免会让人不去多想了。
“这一点你不必过分担心。”章佳吉毓一双不甚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得意之色。口气笃定地道:“数日前我与额娘提了此事,想必额娘已经警告过她离二哥远些了——若她再腆着脸皮凑上来的话,那便是自取其辱了。”
章佳吉菱讶然地看着她:“你同额娘都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章佳吉菱看她表情,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二哥同冯霁雯之间,除了走得近了些之外,其实并不存在什么可圈可点的逾越之处。
能让额娘犯得上去‘警告’她的话,若说大姐没有从中添油加醋,她断然是不信的。
若真能让二人就此淡了来往固然是一件好事,可这么做的话……她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偏生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大姐,日后咱们还是不要去刻意地为难她了。”犹豫再三,章佳吉菱到底还是忍不住这样说道。
近来几次同冯霁雯的接触之下,她总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她若是离二哥远远地。我还懒得搭理她呢!”章佳吉毓推搡了她一把,岔开了话题催促道:“待会儿嬷嬷就该来教规矩了,你还不赶紧回房换上旗鞋去——要不然让她瞧见了你穿戴不整,定又要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