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聘书还是借据?

金夫 非10 4813 字 8个月前

定睛瞧了瞧,忽地便记起来了。

同被她烧去的那包袱经书上的字迹是吻合的……

这聘书,竟是他亲手所写。

按照礼俗。本该是由家中父辈来执笔的。

但想了想他家中的情况,冯霁雯便也了然了。

聘书上的内容,与普通的聘书并无大致出入,首页缀着“预报佳期”,末页缀着“龙凤呈祥”,中间书着的订亲之日尚且空着,是要待到请期之后确定了吉日,再行将日期填上。

其后则是“为迎娶贵府千金略备以下聘礼,特遣袁枚先生携晚辈一同至贵府行聘——”

以下整齐地列着聘礼的内容。

不同的是,末尾处竟又另缀了一行字。

“家中不景,如此薄礼实为委屈贵府千金,待他日,必当百倍弥补。今次立以此书为据,决不食言。”

冯霁雯看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好好地一封聘书,怎被他写成了个借据似得?

……

聘礼下达的次日,冯霁雯不去理会外头的诸多流言,安心在家中理账。

理至一半,忽听得小茶来禀,说是小少爷和芜姨娘过来了。

冯霁雯吩咐小茶将他们请至堂中吃茶,放下手中笔墨,来至盆架前用温水净了手擦拭干净,略微整理了一番仪容,便步出了书房去。

见她出来,芜姨娘即刻便站起了身来行礼。

“姨娘坐吧,不必拘礼。”

芜姨娘应下来,见冯霁雯落了座,方才略显局促地在原处坐下。

“姑娘订了亲,妾身也没什么好相送的,这些日子在院中无事可做,便给姑娘绣了些日后可能用得上的琐碎东西……”她细声慢气儿地说着,转头对守在门旁的丫鬟吩咐道:“春雪,把东西拿来。”

那名唤春雪的丫头便将东西捧到了冯霁雯跟前来。

朱漆托盘上整齐地叠放着各色绣品,约得有五六顶帕子,一对儿湖蓝色的绣兰花儿枕套,竟还有几个鼓凳罩子,花样各不相同,却都十分精巧细致。

“这些都是姨娘亲手所绣?”

或是近日来也在学刺绣的缘故,深知一针一线的不易之处,冯霁雯望着眼前这些花样儿百出的绣品,觉得分外珍贵。

芜姨娘有些羞郝的点点头:“东西不值钱,只是妾身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姑娘订亲,她这做姨娘的其实不太有资格送什么东西,可这些日子来冯霁雯对冯舒志的照拂她看在眼中,心底始终存了一份感激,便想借此时机略表一番心意。

可姑娘自幼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娇贵人,她手中那些珠宝首饰纵是把最好的挑出来,想也入不得姑娘的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绣上些东西相送。

“姨娘的心意我收下了。”冯霁雯含笑道。

芜姨娘闻言既是松气又是喜悦。

却听冯霁雯忽然问道:“姨娘可认字儿吗?”

芜姨娘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绣品上那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字样儿绣错了,一时有些不安地点点头道:“早年跟着夫人学过的,只是时间长了……恐是有些生疏了……”

见冯霁雯点头,又红着脸局促问道:“可是妾身的针脚字样儿出错了?姑娘提出来,妾身试试拿回去能不能改,改不得就重新给姑娘绣……”

这回倒换冯霁雯愣了愣。

继而失笑摇头道:“没有,姨娘绣的字儿很好看。”

芜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既然没错,姑娘何故会问她认不认字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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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冯霁雯一心待在家里跟绣花针儿较劲,连字都顾不得练,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下聘前夕,赶了一顶勉强还算过关的并蒂莲帕子出来。

自觉完成了任务的冯霁雯,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当晚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到天明。

次日,冯霁雯是被秦嫫轻声唤醒的。

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的冯霁雯茫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姑娘,寅时末,快到卯时了。”对待初醒过来的冯霁雯,秦嫫的口气很是温柔慈和。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冯霁雯满头雾水。

“起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她素日里都是卯时中才起床。

“姑娘还没睡醒么?这说的什么傻话……”秦嫫无奈笑道:“今日是钮钴禄家下聘的日子啊。”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据她所知,她是不需要露面的。

可这句话冯霁雯没敢问出来,以免让秦嫫觉得自己太过于不重视这门亲事。

反正也睡不多大会儿了,起便起了吧。

冯霁雯顺从地爬了起来,在小仙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坐到梳妆镜前,由着小仙为她妆点梳发。

见小丫头满脸慎重认真,一丝不苟地打扮她的模样,冯霁雯心底颇有些想要叹气。

到底她是不用出去见人的,一切都是祖父经手,捯饬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可秦嫫却坚持这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形式,若不然任由姑娘一觉睡到卯时中,起身后随意穿件儿衣裳,再随意吃顿早点,半点隆重也无,实在太不应景,也太不像话。

对此,冯霁雯也不好说什么……

整座棠院一上午,都笼罩在这种“正式”的气氛当中。秦嫫还时不时地派遣小茶去前院打听消息。

从几时进的府门,到来人有哪些,与备了几抬聘礼等,事无巨细地禀到了冯霁雯的耳朵里。

聘礼是和珅亲自送来的。由袁枚作陪。

虽因袁先生的缘故,为这门亲事增光不少,但今日下聘之事,当日在城中传开,被有心之人一阵添油加醋之后。竟又莫名地成为了一桩笑柄。

“听说了没有,和珅跟冯家小姐的亲事订下来了,今个儿一早下的聘礼,前前后后加一起才那么几抬,连件儿像样儿的东西都没有,啧……英廉大人是怎么忍着没跟他撂脸子的?”

“早料到了,就他那点儿家底,早年都败光了,指不定这置办聘礼的花销都是七磨八借的怎么才凑齐的呢……”

“哈,就靠着英廉府的回礼回一回本儿了!”

“那是当然。英廉府那样的门第,要嫁的又是家里唯一的小姐,来日的嫁妆必然少不到哪里去……这亲结的,和珅那小子可是赚大了!”

“依我看,娶个冯小姐那样儿的‘娇贵人儿’回去,日后是福是祸都还说不定呢哈哈。”

“没错儿,这笔买卖是赔是赚,可不是那么容易算得清的!”

“哈哈哈……”

午后闲暇,正是年轻子弟们纠结上三两好友在茶楼中吃茶瞎侃的好时候儿。

听着邻桌传来的一阵阵哄笑声,和琳的脸色涨红一片。听他们从聘礼耻笑到未来嫂嫂的德行,一时忍无可忍,当即就要站起身来去跟他们‘理论’。

然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子,原本放在茶桌上的右手便被对面坐着的人给按住了。

“跟他们置什么气啊。”

伊江阿笑着劝道:“大吉的日子。别再被你两记拳头给搅和咯——”

和琳闻言唯有强行按捺住自己,然满面的怒气却是半点也不见消减。

“只知道在背后嚼人舌根,议人短处,同长舌的市井妇人有何区分!”他满口不齿地说道。

他们给英廉府的聘礼确实不算丰厚,可都是按着满人嫁娶风俗的定量一桩桩给置办的,一件儿也不少。半点都也不曾短了规矩,又是事先由家中长辈同英廉府商议好敲定下来的,人英廉大人都没有意见,他们这起子外人凭什么在这儿添油加醋的取笑他兄长?

真是闲出病来了!

和琳给自己灌了一大碗茶水,满面愤懑。

“我听着且气成这幅模样,这些话若再传到大哥与冯小姐耳中,还不知要作如何感想呢。”他忽然有些难受地道:“本该是大喜的日子,不予祝福且罢了,竟还添油加醋的当作乐子来消遣此事……”

平日里如何欺凌取笑他们兄弟就算了,就连这样的日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