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谁家的孩子

金夫 非10 5305 字 10个月前

可此时再定睛去瞧,那浮在御舟一侧的影子分明是个孩童模样——

刺客不像。更不似不慎落水,可难不成又是个告御状的?

雷声大雨点儿小,摆出来的阵势有些浮夸,众侍卫懵逼了一刻。不知该如何处理之际,却见那孩子一个屏息潜入了水底。

这孩子到底干嘛来了!

他是在游水吗?

喂,当着御舟的面儿肆无忌惮地游水,这像话吗?

这里可是护城河啊孩子!

这谁家的孩子!

“还不将人捉起来!”福康安命令道。

今天的荒唐事可真不少!

纰漏一桩接着一桩,圣驾被两番惊扰。他看这京城衙门知县的位置是该换人来坐了!

两名侍卫刚下水,那时而屏息入水,时而浮出水面换气的孩子却似手脚抽了筋一般,接连灌了几口河水。

“坏了,那孩子呛水了!快将人救起来啊!”有不少百姓出声道。

刘统勋也上了前来,一脸着急地看着河里的情景,虽是老眼昏花,却也不耽误他指手画脚地道:“托着,合力把孩子托起来!”

众大臣侍卫:“……”

这叫什么事儿……

成救人现场了怎么着?

出了这样说起来不痛不痒,却格外煞风景的乱子。乾隆内心也不禁有了几分烦躁之意,但作为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他是不方便表现出来的。

装饰华丽的船舱内,一身孔雀蓝绣大朵牡丹精美旗服的嘉贵妃隐约听到外面的躁乱,差了宫女远芝出去打探情况。

远芝瞧了一眼,又向一名侍卫询问了几句,便回了船舱之内回禀。

“娘娘,好像是有一个孩子不慎落了水,阻碍了圣驾,侍卫们正下水施救呢。”

“孩子?”

嘉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她即刻自铺着软貂皮的罗汉床上起了身,欲出船舱而去。

而这时,忽听船板上的和恪失声惊叫了一声。

“皇阿玛……十五弟!”

乾隆皱眉低头看向她。

“水里的人……是十五弟啊!”和恪急急地道。

什么?!

众人闻言面色巨变。

水里的人是十五阿哥?

开什么玩笑呢!

十五阿哥今日根本没出来啊。

乾隆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立在甲板边往水中定睛看去。

脸色赫然就变了。

于敏中这下子也瞧清了。

他去。竟还真是十五阿哥……!

“快快将十五阿哥救上来!”乾隆语气焦急:“宣随行太医!”

将出船舱的嘉贵妃闻言脑中一阵轰隆作响,有着一刻的慌乱。

ps:抱歉,今天出场的是一个男版小燕子,委屈大家了哈哈。

题外话系列:今天母上大人以我成天闷在家里为由,要骑电动车带我出去逛逛,说来世事弄人。平时习惯用女汉子坐姿的我,今日做作地选择了侧边坐,于是在拐弯路过一段比较颠簸的小路时,发生了这样一幕——

“妈,不行了,我要掉下来了,你慢点!”

“哈哈哈哈是吗?”

“妈我真的要掉下来了啊!你快停!”

“哈哈哈哈”

“扑通!”

是的,我从车上摔下来了,以横躺的姿势,右脚鞋子甩到三米远——而母上大人停车后看到我的姿势之后又笑了。

还说“怎么说摔下来就摔下来了,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儿呢!”

后来见到熟人,又说“我真没想到她真的要摔下来,回头一看人就坐地上了。”

我:”……“

还好速度不快,快摔倒时又选择了相对具有缓冲的姿势,所以只伤到了胳膊肘那块儿,去药店消毒后又敷了云南白药药粉,现在屈伸时碰到也还是挺酸爽的。

于是今天可以大致总结为五痛:胳膊疼,腿痛,腰痛,姨妈痛,“心痛”。

所以,单更。

tt

(感言内容不计费)

跳入水中之人在河中奋力地朝着御舟的方向游动着。

端看其身形与动作,显然是个年轻男子。

负责此次皇帝出巡事宜的京衙县令顿时惊的半条命都没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惊扰圣驾!

“还不快把人拦住!”

几名临岸会水的衙役解了腰间刀鞘,纷纷跳入水中,龙船之上着黄马褂的随扈侍卫们则立即齐齐冲到最前面,摆出一副护驾的姿态来。

御舟亦不得已被暂时逼停。

此时只听那朝着龙船方向游近的男子高声呼道:“草民有冤屈,恳请皇上为草民做主!”

原来并非刺客,而是拦御舟告御状来了!

冯英廉王杰等几名随行大臣见状心下稍定,却也无不是皱眉。

皇帝出巡,最忌讳最头痛的便是有人大喊冤屈告御状。

尤其此处又是京城,天子脚下,当下时值乾隆盛世,哪里有这么多冤屈要诉?

就算真有,也决不能在出现在明面上——

皇帝巡京,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之事,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一个跳入护城河中拦御舟告御状、大呼冤屈之人,四下气氛顿时就变了。

“这人是有什么冤屈呀……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圣驾。”冯霁雯身侧的一名男子惊异地说道。

冯霁雯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瞧着这人那么眼熟?

该不会是……

她有些不确定。

此刻那几乎已要游至御舟前、刚被几名衙役在水中控制住,就要往河岸上拖去的年轻男子,情绪已不可控制。

在水中使不上力气,他看起来极费力地与几名衙役挣扎着,过程中喝了几大口水,发辫都散乱开,脸上还有着伤痕,看起来狼狈至极,却仍然不死心地冲着龙船的方向大声道:“草民钱应明,为乾隆三十年的举人!因同多名考生质疑礼部审卷内幕。无端遭杖责禁考!草民今日冒死欲向圣上检举礼部主考官员私下收受考生钱礼,并且以此作为会试是否过考的标准!实为贪赃枉法,上下勾结,置法度于无物。置寒门子弟于永无出头之境啊!”

他口气悲怒交加,字字犹如泣血。

“怎么是钱举人!”冯舒志大惊。

冯霁雯却已无过多意外。

方才看着便隐约像是他,原来还真就是他。

这人还真是有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拗性子。

刚在礼部那边吃了亏,如今竟又告到御前来了。

只是这御状,当真能告出什么结果来吗?

伊江阿在一旁啧啧摇头。唯恐天下不乱地对和琳说道:“瞧瞧,什么叫读书读傻了,这就是例子,你可不能学他。”

“人家有冤屈,怎么不能讲?有冤不知道伸,那才是真的傻子吧?”紫云在一旁反驳道。

伸冤?

伊江阿闻言不由笑了一声摇头,却并没有同紫云争辩。

紫云到底想的太简单,也不知这么大的一个礼部,可不是一个其名不扬的小举人一个御状便足以撼动的——这些读书人读了这么多书,怎么就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呢?

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比性命安危更重要?

“惊扰圣驾。罪不可赦!将其拖上岸,押入衙门地牢候审!”

御舟之上,福康安俯视着河面上的情形,皱眉厉声道。

他今日着一身镶黄旗侍卫服,越发显得威风凛凛。

那两名衙役已将逐渐脱力的钱应明完全控制住,听得福康安此言,当即应声下来。

钱应明手脚已没了任何力气,然沙哑的声音却一声更悲愤过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考场之上,十年寒窗苦读。却不及黄金百两!草民跪求皇上彻查此事,莫要让天下学子寒心啊!”

“堵住他的嘴!”福康安怒声道。

他兴许懂得不如身边的几位当朝重臣来的多,却也心知无论何时何地,皇上的威严不能被折损。

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冤屈。可言语间却多含悖逆讽刺之词,实为大逆不道。

若不然,也不会连同样科举出身、向来公允的王杰王大人都未曾发声了。

此事给告到御前来,便已不单单是考场之上是否公允的问题了。

乾隆看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威严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片刻后,忽然道:“且慢。”

水中几名衙役闻言动作即刻一滞。

钱应明在几人的钳制之下大口喘着气。眼中重新现出了期冀之色。

四下安静备至,皆在等着皇帝发话。

乾隆负手而立,望着河中的钱应明道:“此事朕会命人详查,若你所言属实,涉事官员必将严惩不贷——于敏中,此事便交由你来着手处理。”

于敏中心知此事难办,内心叫苦不迭地刚要应下来,却又见乾隆边思忖边摇头道:“不成,最近傅恒身体抱恙,军机处堆了一堆事,你暂时撒不开手。这样吧……”他转身拿目光在身侧几位大臣身上过了一遍,最终却是落在了一旁着黄马褂侍卫服随扈的一名侍卫身上。

“和珅……这事交给和珅来办——你们看如何?”

于敏中几人闻言一愣。

这差事怎么能轮到一个侍卫来办?

但于敏中还是立即道:“微臣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