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冯霁雯皱眉看着她。
“可是……可是意外撞见了刘公子等人。”紫云说到这里,很有几分委屈:“刘公子今年科举过了会试,那日刚巧在状元楼设宴同一群好友庆祝……我事先当真不知此事,可后来被我额娘知道了,一口咬定我是特意去寻刘公子的,训斥了我一顿之后,便直接禁了我的足。”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冯霁雯恍然点头,宽慰道:“到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之前不也被禁过足的吗?只待你额娘消一消气,应当便会放你出去了。你也该学着跟福晋服一服软,也省得再吃亏。”
“真有那么简单我还哭什么呀!”紫云这才道出关键来,急急地道:“可她这回不单单是禁我的足这么简单,更是连带着把我的亲事都给订下来了!”
“亲事订下来了?!”冯霁雯大吃一惊地问道:“哪家的公子?”
“就是那个今年年初刚回京便被抬了旗的于敏青的儿子于齐林!”紫云红着眼睛抽泣道:“可我连他是方是扁都不知道,加之其又是于齐贤那人渣的堂弟,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原顺天府府尹于敏青因在任上作风良好,加之去年在追剿白莲教余孽中有功,今年初回京便被皇上抬入了汉军镶蓝旗旗下,就任正一品领侍卫大内臣——是和珅如今的顶头上司。
而他的儿子于齐林在上月凤西茶楼一事中似乎也有过掺和,只是眼皮子活走得早,才未有卷进之后被都察院弹劾的风波之中。
这门亲事的好坏,冯霁雯不敢随意置评,只又问道:“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我听我额娘那意思显然是八九不离十了,她恐我又胡闹,只让了媒婆上门相看,又递了画像过去,说是于家那边已然点头答应了!”紫云不忿道:“我阿玛还说这门亲事能成,全赖得他之前同于敏青有几分私交在,若不然就凭于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万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这话当真荒唐,我压根儿还懒得去高攀他们呢!”
“可眼下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冯霁雯紧锁着眉头问道。
一听她提起这个,方才还满面不忿的紫云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道:“我能试的法子都试了,可额娘和阿玛就是不买账……我还能有什么路好走?”
冯霁雯闻言叹了口气。
古代女子最大的束缚便在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月牙儿,你能帮帮我吗?”
冯霁雯闻言一怔,遂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
能帮的她肯定会帮,但这丫头若是说出什么过于不顾后果的要求,她必然是不依的。
人活在世,每一个决定都有相应的后果,而其决定带来的后果日后能否承受得住,她必须要时刻提醒紫云才可以。
对上她的眼神,紫云忽然露出了一个苦笑来。
“实不瞒你,我前两日还想着要让你帮我离家出走来着……可想了想,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
冯霁雯反而有些讶异于在此关头她还能存有理智。
如此倒还好……
“我也反复地想过了,暂不管于家这门亲事能否推得掉,我日后也总归也是要嫁人的……原先我一直以为嫁人必然要嫁自己喜欢的,可近来才发现,我生在宗室,许多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紫云眼底有几分无力的苦涩,缓缓摇了摇头,道:“挣扎了这么久,我也总算大致明白的差不多了……京城同广州,到底还是大不一样的。”
听她这么说,冯霁雯既是欣慰又有心疼。
“所以,我如今只求一个甘心。”紫云将眼眶中的泪水往回忍了忍,声音却有着无法克制的哽咽沙哑。
甘心?
冯霁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甘心,指的该不是刘鐶之吧?
果然,就听紫云讲道:“月牙儿,我想写一封信让你代我转交给刘公子——他若对我当真无意,我便也可彻底死心了。”
冯霁雯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否决道:“这如何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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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医院陪外婆,夜里也要住那边,所以暂时维持单更,等挤出时间来再多多还债_
大家给的小法子都挺实用的,我的溃疡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心情也在跟着变好,爱你们
。
“太太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她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并道:“若非是今日必办不可的急事,不若就暂时往后推一推吧。”
冯霁雯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这作风,实在不像是玉嬷嬷。
“太妃可是身体抱恙吗?”她不答反问道。
玉嬷嬷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有不妥之处,当即敛起眼底异样的神情,摇头道:“太妃一切安好,只是想找太太前去陪着说说话儿而已。”语毕,又恐冯霁雯再觉察不对一般,补充了一句:“加之太太上回带回来的玉容膏也该用的差不多了吧?该去取了。”
冯霁雯听罢,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那玉容膏我想起来时便用,也会常常忘了抹,故而还剩了不少呢。这也倒不急,我便明日去取吧。”
玉嬷嬷这回没敢再露出犹豫的神情,只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二字:“也好。”
“那玉嬷嬷稍坐坐再回去吧?我让丫鬟备些茶点过来。”冯霁雯说罢便欲向小醒吩咐。
“不必了。”玉嬷嬷赶在前面摇了头:“回去尚且还另有些事情忙活,便不在此多留了。”
也不便再多留了。
玉嬷嬷向来是个冷清的性子,做事循规蹈矩,不喜与人多言,故而冯霁雯也并未觉察出什么异常来,闻言只道:“那我让小醒送嬷嬷。”
“不必劳烦了。老奴不过也只是个下人而已,劳不上太太差人相送。”玉嬷嬷的语气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
冯霁雯不以为意地一笑:“无妨,就让这丫头送嬷嬷出去吧。”
在她眼中,从未将玉嬷嬷当作下人来看待过。
而是同太妃一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玉嬷嬷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冯霁雯一眼。
见冯霁雯正对她微微地笑着,玉嬷嬷似从她眼中领会到了她的心意一般,面上原本冷冰冰的表情稍稍一滞过后,竟忽而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来,望着冯霁雯说道:“太太今日这对钗,配得极好。”
口气很难得地有几分温和慈祥。
冯霁雯却险些要瞠目结舌。
玉嬷嬷竟然冲她笑了?
还夸了她。
今天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吧……
没出息的她,再度觉得受宠若惊了。
“嬷嬷今个儿戴的耳坠子也很好看。”她咧嘴一笑,有几分孩子气的开怀。
玉嬷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其上坠着的是一只景泰蓝镶黑玛瑙椭圆形耳坠,她略有些失神地说道:“这是太妃赏的。”
许多年前了。
好像是她刚进宫时,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当时得了主子这么贵重的赏赐,高兴地跟什么似得……
一眨眼,这都三十几年过去了。
真快啊。
……
一个时辰后,和宅的马车在奉恩辅国公府门前缓缓停下。
小醒和小亭扶着冯霁雯下了马车。
平时冯霁雯出门儿带着的多是小仙与小茶,而这俩丫鬟今日被她打发去了汪家办事儿,故而便改为了小醒和二等丫鬟小亭作陪。
小亭甚少出门儿,望着国公府的大门多少有些胆怯。
小醒瞧了她一眼,遂对冯霁雯说道:“太太,不如叫小亭留在马车旁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