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正事儿要紧,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小仙闻言脸一红。
她伪装的这么好,竟然还是被太太一眼识破了。
唯有讪讪应下去了。
冯霁雯又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困意汹涌,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唯有喊了守在外头的小亭进来,吩咐道:“若是刘全儿来传话,甭管多晚都别拦着,记得喊醒我。”
“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是。”
冯霁雯拉了拉被子,往床内躺了躺,打算先睡上一会儿。
却听刚离去行至外间的小亭有些意外地道了句:“大爷——”
刚闭上眼睛的冯霁雯霎时间又睁开,扭头朝床外望去。
隔着细碎的珠帘,隐约正见小亭行礼的动作,以及帘外多了一道男子身影。
都这个时辰了,他过来做什么?
“太太可歇下了?”她听到和珅向小亭问道。
歇下了!
冯霁雯心里有个声音说道。
可小亭并领会不到她的心意。
“回大爷,没呢。”
冯霁雯忍不住抓了把头发。
“夫人——”某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询问道:“可方便放我进来么?”
放……?
冯霁雯:“……”
小亭忍不住低头掩嘴笑了笑,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爷有事吗?”冯霁雯问道。
“多少有点儿。”
这叫什么回答?
冯霁雯拧了拧眉头,只好重新坐了起来倚在床头,伸手理了理披散着的青丝。
理到一半,却忽而停住了动作,干脆伸手将床帐放了下来。
穿着中衣,又披头散发的,到底不妥当。
也免得他届时再说出什么比肌肤之亲更严重的形容词来……
“爷进来吧。”
和珅这才伸手拨开珠帘,抬脚走了进来。
屋子里熏着的是冯霁雯一贯常用的寒兰香,清淡宜人,犹如清晨空谷中第一缕兰草的清香,淡至不可闻,却缭绕不绝,令人嗅之便生安宁之意。
入目瞧见的却是刚被放下,两侧银勾下坠着的流苏结还微微有些晃动着的藕色床帐。
“夫人还生着我的气呢?”
和珅来至桌边坐下,抬手自行倒了一杯热茶,似笑非笑地问道。
“爷不在书房里看书,专程过来为的便是这个不成?若是的话,爷大可回去了。”
“别,别……”和珅忙道:“不提这个,夫人全将此事当作云烟,挥手即过罢。”
冯霁雯懒得回应他。
不是她开不得玩笑,而是当时的情形太令人窝火。
她一门|心思地给他上药,他却说不正经就不正经,半点尊重劳动者的意识也没有。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你正聚精会神地跟人研究要如何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时,对方却忽然以一种老司机的姿态问你“上车吗”的感受是一致的——简直是大写加粗的不合时宜好吗?
“方才听丫鬟问及丁先生的住处,故我前来实则是想问一问夫人差刘全儿去丁先生处作何?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了。”
和珅话音刚落,却有另一道声音忽然传入了冯霁雯耳中。
“太太,刘全儿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伴随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小仙语气略带慌张地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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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章节名出现了bug,请见谅_——我是纯洁的更新君。
大家晚安。
“昨晚她做下的糊涂事,不必多管了。”金简重复道。
尤氏既是震惊又是不解。
不是昨晚得到消息之后便立即着人开始压制了吗?
怎么这一整日下来,不光没有想出下一步的对策来,反倒要撒手不管呢!
“老爷这是怎么了?”尤氏急道:“月儿最看重的向来便是自己的名声……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正因如此,才不能再继续纵容她。”金简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道:“正好拿此事来挫一挫她的傲气,让她学着该如何为人处事——她这幅模样,来日若真进了宫,也只有吃亏的份儿。”
末了不知是为了说服尤氏,还是为了安慰自己,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这怎么就是为了月儿好?”尤氏丝毫不赞同他的做法:“纵然月儿她有百般不是,老爷要如何教训她,我都没有二话,可再如何也不能任由女儿的名声就这么坏了呀!”
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有着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在京城官宦夫人这个圈子里,每回提到女儿,她总是最得人羡慕的那一个。
昨晚之事若真任其发展的话,不光是女儿坏了名声,连她也要跟着没脸。
“倘若不让让她亲自尝一尝苦果,只怕她根本长不了什么记性。”金简的口气不容置喙,“总而言之,此事我不会再多加过问了,她若知道自己有错,就该坦坦荡荡地站出来给一个说法,这可比什么解决之法都来的有用的多。”
“老爷!”
“不必再说了。”
尤氏见他态度坚决莫名,一时既气又急,偏生碍于他的强硬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有低头垂起泪来。
金简却劝也未曾劝上一字半句。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饭后,金简径直去了书房。
金亦禹不做犹豫地跟了过去。
“父亲何以忽然改了主意?”
书房中,父子二人对坐,屏退了奉茶的丫鬟之后,金亦禹张口问道。
依他对父亲的了解来看,父亲倘若当真不想去管月儿之事,从一开始便不会插手。
而非是管了一半,却忽然撒手放任由事态发展。
金简吃了两口茶,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你姑母召我入宫,也谈及了此事。”
对于嘉贵妃身处深宫,却能如此之快得知此事,金亦禹并不感到意外。
难道父亲的决定,乃是姑母授意?
可姑母待月儿素来也是爱护有加,断不会无故劝阻父亲才是。
“我同你姑母细谈了一场之后,方才意识到此事大有文章可做。”金简目光深邃而满含算计之色,“且不说你姑母似有意拉拢那位名唤和珅,极有可能得皇上青睐的钮钴禄子弟,单说就英廉府那边而言,无疑是一个施恩的大好契机——”
“父亲想借此与英廉大人送一个人情?”
“不全是。”金简看向儿子,正色道:“冯英廉如今把持着内务府事宜,在前朝举足轻重,但他同傅恒王杰等人一样,向来自诩清高不愿结党,是个极固执的人物。单靠这区区让步,
根本不足以让他改变立场。但是,这个人情送出去,不管收效如何,总好过要比彻底闹僵来的划算。”
他有意将其中利弊细致地分析给儿子听,为的是借此来教他在前朝要如何为人处事,可这些话落在金亦禹耳中,却令他一阵茫然。
划算。
父亲竟用上了划算一词。
仿若是一场交易。
拿月儿的名声去做的一桩交易?
虽然……虽然他也认为此事错全在月儿,纵然父亲真的不管不问,欲借此让她好好地清醒清醒,可其出发点也不外乎只是一名严父的爱之深责之切而已,他虽有些担心从未历经过这等风波的妹妹会承受不来后续的压力,但绝大部分还是赞成的。
犯了错,本就该承担后果。
可父亲的考量却并不在此。
他想的皆是前朝的利益纠葛。
甚至还一脸沉着冷静地跟他细致分析,以此来教导他。
太理智了。
理智的令他心惊。
他眼下甚至希望父亲能如母亲那般,盲目地去包庇月儿……至少那样还像是一位父亲。
“到底你妹妹这件事情,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最多是被人议论上一阵子罢了,再者她是要进宫的人,也不必担心会因此影响到日后的婚嫁。”金简似隐约觉察到了儿子的心思一般,出言解释道:“而纵然我费力将此事压制住,将影响降到最低,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只是减少影响而已,并无法完全消除外人的议论。”
他的话似乎并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可金亦禹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心中沉重无比,甚至要透不过气来。
“为父并非是不愿、或是不敢为了月儿而得罪英廉府,而是二者相较之下,尚且不值得走到那一步。”金简道:“再者,此事咱们半点不占理,纵然真在这场角力中赢了,却输掉了名声。”
金亦禹知道这些皆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不值得’这三个字。
月儿一个女儿家的区区几分薄面,不值得父亲为此彻底失去拉拢英廉府这一大助力的可能。
“官场之上,形势向来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决策都需要再三谨慎方可行之,权衡利弊更是头等的处事准则。”金简与儿子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