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儿子太糟心,只能靠胭脂水粉来填补自己失望的内心了。
再让丫鬟挑几样儿首饰出来准备着,明早好去王府看望刚回京便受了如此惊吓的王杰夫人。
……
午时将过,正是烈日灼灼的时辰。
景仁宫内殿中各处放置着冰盆,倒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炎热。
几名与普通宫女衣着发式都不同的姑娘站在帘栊旁正低声谈笑着。
“几位小主都坐吧,娘娘这会儿已经午歇了,小主们倘若困乏,也回去歇息便是。”命了宫女搬了鼓凳过来的远簪笑着说道。
富察佳芙与章佳姐妹二人都坐了下来。
章佳吉毓笑着道:“反正也不觉得如何困,回去了也无事可做,不如咱们再说会儿话吧?”
内敛的富察佳芙轻轻点头。
她不善言辞,多数时候都是听章佳吉毓她们说。
金溶月也不大爱开口,相比于跟她们谈天,她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此刻她便藉口有些困意,遂回了在景仁宫中的住处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章佳吉毓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曾经是十分仰慕金溶月的,甚至以她为楷模,但自从静央楼一事之后,她便对金溶月改了观,甚至见金溶月的名声一落千丈之后,她很有几分无法言说的窃喜感。
好比是自己失去了的东西见别人也丢了,总忍不住生出一种平衡感来。
章佳吉菱将她的眼神看在眼中,不由暗暗皱眉。
说来奇怪,自从大姐与她被留了牌子,并被嘉贵妃娘娘带来了景仁宫之后,大姐便一改之前在家中的阴郁不定,性情暴躁,竟忽然变得开朗嘴甜,讨喜细心起来。
若说是出于讨好而在嘉贵妃面前如此尚且无可厚非,可她待佳芙小姐与金二小姐也同样如此,友善而大度。
就连待她,明里暗里的态度都较在家中之时好了百倍。
景仁宫里的宫女在收了她几次不至于坏了规矩的好处之后,也都跟她走的很近。
但她明里如此,方才却又拿那样的目光看待金二小姐离去的背影……这是不是说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伪装?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们虽然跟富察佳芙与金溶月比不了,但好歹也是阿桂府上出来的小姐,大家彼此又都是待选的秀女,按理来说井水不犯河水即可,犯得着如此费尽心思地去讨好巴结吗?
而且这也不是章佳吉毓一贯的作风。
除非是有什么理由让她非这么做不可……
望着为了迎合富察佳芙的喜好而在与之谈论着刺绣心得的章佳吉毓,章佳吉菱眼底一派不解。
……
和宅。
今日用罢晚饭后,和珅又有不吃茶就要往书房去的迹象。
因有前车之鉴,这回冯霁雯十分明智地赶在了前头说道:“今日一早祖父派人送了好些书过来让我看着解闷儿,我在一本儿书上瞧见了几桩十分有趣的北京城民间风俗,但不怎么看得懂,爷自幼在京中长大,想来都是知晓的,可否帮我看看?”
和珅微微挑了挑眉。
他看得出这是个套路。
夫人平日里绝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特地留他说话。
换作平常,夫人肯如此在他身上花心思,他定十分高兴。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瞧见秦嫫今日吩咐丫鬟们晒了几床新被褥。
这种行为于夫人而言,无疑是很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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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是出门看电器忘穿防晒衣的一天,这记性真的跪了__
大家晚安
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目的又是什么……
分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犹如是置身于冰窟之中,整个人都被冻得僵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会是冯霁雯吗?
可信中却是提醒她冯霁雯正在查她的底细……
静姨娘暗自摇头。
所以不会是冯霁雯。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许许多多的面孔,却是半分头绪也理不出来。
静姨娘缓缓将手指收紧,眼底神情反复不定。
汪家另一边,有小丫鬟将静姨娘产子的消息传到了汪黎珠院中。
“别进去……”听她说自个儿是来‘报喜’的,大丫鬟忙地将她拦在了外间,看了一眼拿帘子隔开的内室,小声道:“姑娘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就别去触楣头了。”
那小丫鬟往內间探了探脑袋,隐约听得有小姑娘的哭泣声传出。
还哭着呢……
这都哭了两天了!
小丫鬟识趣地应下来,当即便折身离开了此处。
內间中汪黎珠正趴在架子床上闷头痛哭。
两日前选秀,她被一名嬷嬷当场指责身上熏香过重,又道她选秀的旗服上不该私自绣牡丹花纹,还说她仪态举止粗俗,毫无端庄之感……总而言之看她哪儿都不顺眼,恨不得将所有难听的话都用在她身上来羞辱她。
当日她是被训饬最重的小姐。
这牌子撂的可谓相当没脸。
可这还不算什么——
她受了此等打击,未能如愿选上秀女,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中,可不料父亲不仅没有丝毫安慰之言,竟还狠狠掴了她一耳光,责骂她自己仪态有失,更不该在有规制的衣裳上乱动小心思,被人抓住了短处。
这巴掌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打的,她怎能觉得不委屈?
她承认她是在旗服上私自绣了花样儿,又用了熏香,可金家的小姐金溶月不也同样改了旗服的样式吗?
金溶月不仅在领口袖口处用了上好的刺绣,腰身处显然也收了半指有余,怎么不见嬷嬷训斥她?
更何况她做这些不全是为了能有更大的几率被选上吗?
父亲之前明明说要她眼皮子学着活一些,凡事机灵些多用些心思的,怎么如今出了差池,便将全部的过错都归咎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来了?
汪黎珠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气恼,拿手攥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枕侧,哭声也越来越大。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劝说。
此时,平日里最能讨得汪黎珠欢心的贴身丫鬟绿琦走了进来。
她脚步匆匆行进內间,对着鞋子也未脱埋头趴在枕上痛哭的汪黎珠行了一礼。
“姑娘您快别哭了……太太有话要奴婢传给姑娘听。”她在床侧轻声说道。
汪黎珠自枕中抬起头来,睁着一双红肿又盛满泪水的眼睛看向她,嘴唇因哭泣而微微翕动着。
丫鬟绿琦转头对其余几个丫鬟吩咐道:“你们都先去外头守着。”
几名丫鬟平素都听她的,又见汪黎珠没吱声,显是默认了,便不疑有它地退了出去。
“到底什么事?”汪黎珠沙哑着声音问道。
“太太让奴婢来告诉姑娘一声儿,老爷有意将姑娘的亲事给订下来。”绿琦小声地说道:“太太还交待了,让姑娘顺着老爷的意思来,莫再惹老爷生气了。”
“我的亲事?”汪黎珠脸色顿时一变,“什么亲事?”
她半点也不知情。
“太太说老爷相中了后府胡同里做茶叶生意为生的那个苏家二郎,好像是叫什么苏定财的……姑娘之前似乎也见过。”绿琦将自己所知道的皆说给了汪黎珠听。
汪黎珠闻言大惊,羞恼交加地道:“父亲竟让我嫁给一个商人之子?”
且这个什么苏定财本人更是有名儿的轻浮,又胖得不成样子,她素日里偶然碰见了都觉得恶心至极,必然要避得远远地,更遑论她样貌出落的好看,又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怎么可能嫁给这种人!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父亲难道也疯了不成,竟欲让她下嫁到商贾之家!
“姑娘先别着急,您不妨仔细好好想一想,苏家虽是经商为生,但也是镶蓝旗旗下的满人,茶叶生意近年来也做得有声有色,苏家又只苏二郎这么一个嫡子,您嫁过去便是大少奶奶,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