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装不出来,那您别说话成么?
至少别这么粗暴好吗……
她悄悄看了和珅一眼。
却见大爷望了夫人一眼,笑得十分真实。
就像是……很欣慰似得。
“夫人所言在理,明日待在内务府里见着太岳父,必向他转达夫人的意思。”和珅笑着道。
小仙彻底凌乱了。
原谅她见识短浅,从来没见过这样做人太太和做人夫君的……
刘全退下之后,和珅脸上的笑意方才渐渐淡去。
冯霁雯见他目露思索之色,不由问道:“人被抓着了,爷不高兴吗?”
方才刘全来禀告此事,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听着,并未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又是这么一副神情。
和珅摇了摇头。
行恶者被抓到,高兴自然是高兴的。
“我只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罢了。”他缓声说道:“之前一连查了几日都一无所获,忽然这么轻易被缉拿,加之又紧挨着皇上给的期限,未免太过巧合了。”
经他这么一说,冯霁雯也觉得实在凑巧。
“可人确实是被抓着了。”她顿了一顿,口气试探地问道:“爷是怀疑此中另有内情?”
“倒没那么确信。”和珅似刚从神思中晃过神来一般,笑了笑,口气如常地道:“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至于事情究竟是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还得等明日刑部提审之后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确认。
可直觉告诉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
翌日。
一大清早,和宅的大门刚被和琳打开,便有人早早上了门。
来人是个小厮,和琳瞧着有几分眼熟,一问才知原来是金二公子身边的随从,替自家公子传话儿来了——
今天是金亦禹之前同和珅和琳约定好一同前去广济寺听圆一大师讲经的日子。
和琳让金家的小厮稍候片刻,自己则去询问了兄长的意见。
“你带着刘全儿过去吧,我便不去了。”和珅同胞弟讲道。
他今日下午才需去内务府,中午这块儿实则是空闲着的,可问题是他想待在家里多陪陪夫人。
这想法好像是冯霁雯很想让他陪似得……
“大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和琳挠了挠后颈,不好意思地笑道:“圆一大师的经讲得都玄奥的很,我去了也听不懂……”
和珅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在家里左右也无事,便去一趟罢。”
说的好像自己有事似得……
又加了一句:“顺便替你嫂子求一道平安符回来,记得请圆一大师帮着开一开光。”
一听大哥还有事情交待给自己,和琳刚要开口答应下来,却又听自家兄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罢了,还是一同前去吧。”
给夫人求平安符这等要紧事,岂能假手于人。
和琳被他这变来变去的态度搅的一头雾水。
和珅轻咳了一声,道:“到底事先允诺了金二公子,不可失信于人。”
“……”和琳一脸恍然地点头“哦”了一声。
给了金亦禹派来的随从准话儿,和珅略微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和琳动身步行前往广济寺去了。
广济寺就挨着驴肉胡同不远,兄弟二人自幼便常去寺中听经拜佛。
金亦禹从家中出发,则相对到的迟了一些。
他不是一个人前来。
和珅远远瞧见他骑马行在最前面,后面还跟有一辆金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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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不了爷多大会儿。”冯霁雯似疑心他要找借口推拒一般,又事先声明道。
和珅笑了笑。
“不妨事。”
他点了头,问道:“书在何处?让丫鬟取来。”
冯霁雯看了他一眼,道:“不用取了,爷随我去內间罢。”
和珅笑吟吟地颔首。
小仙见状忙扶了坐在椅上的冯霁雯起身。
“都在外头守着吧。”冯霁雯与丫鬟们说道。
丫鬟们俱应了是。
和珅上前自小仙手中轻轻扶过冯霁雯,夫妻二人便缓行进了內间。
內间里只亮着一盏烛火,光线比不得外堂来的明亮,有几分昏暗感。
帘子一被丫鬟们从外间放下,冯霁雯便避开了和珅的手,为顾及背上刚结痂的伤口,她动作缓慢地在桌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瞧着爷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和珅也不同她装傻,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落座,笑着答道:“我以为夫人想到了法子。”
冯霁雯:“……”
什么叫以为她想到了法子?
她真想到了法子,秦嫫……还能去晒被褥吗?
“夫人没想着?”和珅见她神情,明知故问道。
“……并没有。”
“我也没想着。”和珅仍旧笑微微地,语气一派平缓,看起来温润极了。
冯霁雯嘴唇翕动了一下,失语了片刻之后,方才语气复杂地道:“那爷现在试着想一想?”
虽然这人平日里做事从不心急,慢条斯理的,但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而像今次这般法子压根儿没想着,成日还能一副毫不挂心,堪称得上墨迹的行事作风,相处这半年多来她还是头一回在他身上见着。
这种自个儿绞尽了脑汁在想法子应对,队友却毫不上心,到头来还笑眯眯地告诉她他也没想着法子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愤怒又无力地想要捶墙啊有没有!
甭管想没想到解决之法,就不能吱一声儿吗?
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大家齐心协力一同想法子解决才对吗?
这种分明没想着法子,还一派适意轻松的模样到底是什么心态啊喂!
若不是还指望着他来想法子,冯霁雯此刻只怕很难控制得住内心翻涌着的洪荒之力。
她这厢险些被气得吐血,视线中却见和珅摇了摇头。
“如夫人一般,我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妥善的解决之法。”他的语气听起来隐隐有些遗憾。
想不到?
冯霁雯凌乱了片刻,问道:“那往后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冯霁雯的脸色古怪了一下。
和珅颔首,一本正经地道:“简而言之就是,我搬回来住。”
冯霁雯微微瞠目。
这算什么将计就计?
说白了不就是妥协认怂吗……?
和珅又说道:“夫人应当也想过,咱们既为夫妻关系,那么我搬回来住便是必然之事,只是早与晚的问题罢了。更何况,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事情若不从源头上解决,而是一再搪塞的话,结果只能是不停地圆谎,从而引起无穷无尽的麻烦。”
冯霁雯皱了皱眉。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
可问题是这个将计就计哪里是这么好将的?
真当秦嫫跟一群丫鬟是傻的不成?
“夫人可还记得咱们成亲当晚,是如何避过下人们耳目的?”和珅提醒道。
不就是支开丫鬟打地铺么……
冯霁雯拧眉道:“可纵然不让丫鬟守夜,只怕秦嫫也有的是法子印证……纵然瞒得了一时,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自然算不上。”和珅笑着说道:“若不能一劳永逸的话,何来长久之计。”
一劳永逸……
冯霁雯望向他别有深意的一双眼睛,陡然觉得这四个字实在污的让人无法直视。
“夫人认为呢?”
冯霁雯犹豫了片刻,将他所提议的‘将计就计’所可能带来的利弊,在脑海中权衡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却也只是道:“爷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我还想等等……看能不能再想出其它什么更好的法子来。”
毕竟这个将计就计实施起来实在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