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觉她睡得仍不安稳。
刚入睡之际便噩梦连连,惊醒了数次,重新闭上眼睛却又是可怖的梦境。
而极不容易自梦境之中抽身,已值深夜之际,睡得本就不算沉的冯霁雯却又被一阵低低的噪杂声吵醒了过来。
意识模糊地睁开双眼,熄了灯的房内光线昏暗,而一窗之隔的院内却是灯火通亮,窗外夜风呼啸,几道人影自院内投在窗纸上,在窗纸翕合之下显得有些怪异,而听声音竟是秦嫫和几个丫头在说话。
冯霁雯动了动干涩的眼睛。
这都什么时辰了?
丫头们还且罢了,可秦嫫从不需要守夜,大半夜的不歇着这都在忙活些什么呢?
“秦嫫,可要将此事禀与太太吗?”说话之人是小仙,语气中皆是拼命压制着的恐惧感。
“慌什么。”秦嫫低声呵斥道:“太太近来忙里忙外心力交瘁,又在养着伤,极不容易早歇了一回,如何能因为这种事情将其扰醒?事情既已发生了,那么也不急于这一时解决待明早太太醒了之后,再细禀与她也不迟。”
越是这样的事情,越是不能慌。
做下人的全都慌了,主子瞧见了也容易跟着没了主张。
小仙先是颤颤地应了句“是”,继而又犹豫道:“可马嫂一家都在外头等着呢”
“让他们先回去,告诉他们,此事爷跟太太一定会给他们做主的。”
小仙应下匆匆去了。
不过片刻,却忽有女人凄厉的哭喊声传进了冯霁雯的耳朵里。
在此之前冯霁雯已要起身披衣,此际闻声更是立即唤了秦嫫进来。
“太太怎么起来了?”
秦嫫来至內间之时,披着裘衣的冯霁雯已自行将纱灯点亮。
“家中出了何事?”冯霁雯放下手中火折子,抬起头来问:“外头可是马嫂在哭?”
秦嫫闻言便知今夜之事眼下是瞒不住冯霁雯了。
却还是尽力劝道:“也算不得什么急事,眼下时辰太晚,不适宜说事,不如太太您先歇着,待明日一早奴婢再跟您细说此事可好?”
冯霁雯知她是担心自己近来事情太多,身体与精神只怕是扛不住,故而才有意拖延不讲。
可马嫂向来老实本分,眼下都哭着找过来了,她既是听着了,便也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既是早晚都要解决,还是先将马嫂请进来吧。”冯霁雯说着便往外间走。
秦嫫闻言犹豫了一下。
“太太,眼下您还是不要亲自见马嫂来得好。”
“究竟出了何事?”冯霁雯皱眉看向她。
至此秦嫫也没了别的法子,唯有据实以告。
“太太芳芳没了。”
“什么?”
没了?
冯霁雯心底咯噔一下,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ps:让大家久等啦,抱歉抱歉,这章本可以在十二点前发的,但一直想多写一点,再多写一点,加上龟速,所以就到现在了,但这章更新还算是昨天的,今天的白天再继续写,爱你们么么哒未完待续。
夫人扶他了。
夫人主动扶他了。
扶,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可这个行为之下所隐藏着的潜意识必然是十分关切与十分亲密。
关切,亲密。
这两个词在脑海中刚一形成出现,脑补良多的和大人脸上便冒出了一种类似于傻笑的神情来。
“腰背可疼?”冯霁雯将人扶了起来之后问道。
和珅笑着“嗯”了一声。
“那你揉一揉。”
“”和珅默然了片刻,觉得自家夫人的回答有些脱离掌控。
但俗话说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手臂也有些僵。”和珅的语气不似作假。
意思就是自己没法儿揉了。
冯霁雯闻言只好一手搀扶着脚步缓慢移动的和珅,另一只手放到了他腰后的位置隔着衣物替他揉捏着。
奇怪的是这换作以前她必然觉得十分难以下手的动作,此际做来,竟无半分不自在,仿佛再正常不过。
脑子里所想到的也皆是尽量让他不那么难受,而非是这么做合不合所谓的礼数。
但此际她别无它想,故而对这些全无意识。
冯霁雯扶着和珅在书房内缓步走着。
夫妻二人绕着书房走了一圈,和珅无声勾着嘴角,冯霁雯则认认真真地替他松缓着僵硬到甚至有些麻木的腰背,这段时间里,二人各干各的,皆没有开口说话。
书房外雨水风声萧瑟,越发显得书房内安静温馨。
如此走了约有三四圈。
“已觉得好多了,多谢夫人。”和珅在书案旁停下脚步,笑着握住了冯霁雯替他按背的手臂,制止了她继续为自己揉按的动作。
按这么久,手都该酸了。
“可还麻了”冯霁雯抬头看向他。
和珅笑着摇摇头。
“那坐着再吃杯茶吧,待会儿好有胃口吃饭。”
和珅点头“嗯”了一声,道:“夫人也坐。”
冯霁雯一面在他相邻的椅上落座下来,一面问道:“爷今日没去刑部,待在家中还是在想案情吗?近来可有什么进展?”
他成日忙的几乎见不着人影,是以她也没有机会问起这些。
可方才他那副入定了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
平日里人前人后谈笑风生,闲适随意,从不将负面消极情绪表露出来的人,就连胞弟危在旦夕,肩上的担子沉得足以让人窒息之际,却也只是选择独自一人用最安静的方式来宣泄缓解。
但她知道,如今他比任何人都来得紧张不安。
只怕更多的还有自责
而听她问起,和珅坐在椅上,神情不明地说道:“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也都问罢了,刑部里整理出来的那些案情线索我已能倒背如流,可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以致于这些线索皆派不上任何用场。”
处处都显得不对劲,可又根本找不出任何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