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中闻言暗自攥了攥拳。
“可难道大人当真就忍得下去吗?”
于敏中看着金简说道:“大人分明才是扶持十一阿哥走到今日之人,可现如今大人是什么光景?大人受袁守侗一案牵连被夺职,他和珅却步步高升!依我看,景仁宫看重和珅是真,可又将大人置于了何处?”
此番因什刹海之事,景仁宫没少以此来重压过金简,此事他亦是隐约得知的。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和珅一个外人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贵妃所看重的也仅仅是他的利用价值而已——”金简不为所动地道:“而金家与景仁宫向来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何须如此斤斤计较?只要能助得十一阿哥成就大业,这眼前一时半刻的局促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有此肚量,确为难得。只是不知大人将景仁宫视作家人来看待,景仁宫又将大人视为何物。”于敏中见此时左右劝不动金简,已无意再多言,临离去只又说道:“方才我与大人提及之事,还望大人能仔细考虑一番,若大人何时改变了主意,我何时再前来与大人商量详具。”
此事他有的是耐心去等。
而正因为了解金简的脾性,故而他十分肯定,终有一日金简会同意他今日的提议——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于敏中离去之后,金简坐在原处,眼中神情隐晦不明。
同一刻,金家大公子所在的拘风院中,有着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与二公子金亦禹一同自內间中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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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他暗下出此阴招,如此害我……我岂能善罢甘休。”于齐贤眼神阴鸷地道:“他害我日后再抬不起头来做人,我自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法子来——”于敏中语含轻蔑。
“我这便让人放出消息去,将那日在什刹海之事公诸于众……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日在什刹海被烧毁的画舫便是和家太太的,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家太太那日上了我于家的船!”于齐贤表情狞恶地怪笑了一声,道:“不止如此,更要命人放出风声去,和家太太在船上清白被毁,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要让和珅再无颜在世间立足!”
恰巧和珅如今远赴云南,根本顾及不到京中的情形,而待他回京之际,一切都已成定局,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难堵悠悠之口!
“荒唐!”
于敏中沉声喝道:“竟想出这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法子来,我看你定是疯了!”
“有何不可!”于齐贤忍不住形色激动地道:“是他害我在先!我的下半生已是毁于一旦了啊父亲!”
只要能报仇,能出得心中这么恶气,他什么事情都敢做!
“你成日只知道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对京中形势根本一窍不通!你可知当日和家太太在什刹海出事,背后原由为何?此事不光有金家掺和,更是嘉贵妃亲自出面封锁的消息——你若无知莽撞,再拿此事胡乱做文章,无疑于在景仁宫头上动土!”
于敏中眼中盛满了警告的颜色:“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的话,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听得此言,于齐贤咬了咬牙,道:“可依父亲之意,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吗?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当为父就咽得下去吗?”于敏中声音沉如死水,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和珅他毁我于家传承,此仇……我必要他加倍奉还。”
只是,定不可莽撞行事,留下把柄。
……
当日,于敏中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之后,便动身去往了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