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觉得过于没头没脑,她不由露出了一种近似于鄙夷的神情来。
虽不如何明显,可落在目光一直未有离开过她脸上的福康安眼中,却令他一时之间倍感难堪。
“你只需管好自己的嘴便是了!”
驱马离开的这一刻,福康安觉得自己应该是恼羞成怒了……
他将马赶得飞快。
他一直在想自己反反复复、究竟为什么没能将那句质问问出口——难道是怕在没有真凭实据的前提之下,单凭一己猜测而污蔑了她不成?
一开始分明是想着为金二小姐讨回个公道来着。
怎最后却成了这般婆婆妈妈、竟还要受冯霁雯鄙视的结果?
可是……
金二小姐今晚何以会忽然与他提起冯霁雯?
她该是知晓他的脾气与心性的才是——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刚浮上心头,却立刻被他摇头否决了。
福康安死死地皱着眉头。
他怎么能这么想金二小姐?
难不成金二小姐会是存心引导他将额娘不喜金二小姐的责任推到冯霁雯身上不成?
他今晚当真是昏了头了!
近来种种浮上心头,福康安一路纵马,心烦至极。
待回到家中之后,头一件事便是蒙头大睡。
这一觉直是睡到了次日晌午。
福英也不敢叫醒他。
直到午后,宫中忽然来了人,说是皇上要召福康安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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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她……只是现如今尚且不了解你。”福康安尽力地安抚着她:“可绝非是不喜欢你的,若不然也不会同意我同你来往了。”
是略去了他究竟是耗费了一番怎样的‘心力’,傅恒夫人方才转变了态度的。
金溶月听罢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听丫鬟道,今晚傅恒夫人是与和太太一同前来赴宴的,往前便听闻夫人在京中并不爱与人来往,可几次三番皆见是与和太太走得极近。”她语气颇为失落地道:“兴许与和太太比起来,我的性子过于沉闷了些,注定是难讨夫人青眼的吧……”
此言听着仿佛是在拿自己与冯霁雯作比较,可福康安稍一思索,不由联想诸多。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额娘为何会对心上人抱有偏见!
金二小姐自非是冯霁雯能够相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即便金二小姐再如何优秀,额娘却不曾与之深处过,更何况是她身边还有着冯霁雯这个处处看金二小姐不惯的坏事精——
冯霁雯必然是没少在额娘面前说过金二小姐的坏话。
若不然,额娘何以会在根本不曾了解过金二小姐的情况下,便全盘否决了她的人品德行呢?
“你又何必拿自己同冯霁雯作比较,她有哪一点能够与你相提并论……”福康安顿了一顿后,方才又道:“额娘那边,你自不必担心,只管做好自己,其余的皆有我在。”
金溶月对上他的眼睛,良久后,方才微一点头。
……
宴席散罢,冯霁雯如来时一般,虽与傅恒夫人各自乘坐各府的马车,却一路同行。
此时夜色初上,不见星子,头顶的乌云灰压压地一片,夜风裹着寒气往人身子里钻,令得大街小巷中的寥寥行人皆缩紧了脖子,步履匆匆。
冯霁雯坐着的马车里却是暖烘烘的,因怀中又抱着手炉,几个哈欠打罢,竟是不觉犯起了困意来。
小仙见状,便又往她身后塞了只织锦软垫给她靠着。
小茶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马蹄声,却忍不住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往外头瞅了一眼后,将帘子放下,转头低声地对小仙说道:“这福三公子不在前头带路,老跟着咱们的马车做什么……”
傅恒夫人坐着的马车在前头,福康安却一路紧挨着冯霁雯的马车。
小仙听了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冯霁雯似睡非睡间,隐约听着了,却也未有留意多想,只迷迷糊糊地想着——如此冷天,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得,又非是有什么急事须得赶路,怎还会有人有马车不去坐,偏还要骑什么马……
这是将骑马过街当成了毕生的爱好来坚持吗?
福康安就这么跟了一路。
他一路上都在试图要找个机会质问冯霁雯。
可大抵是因“骑马时说话多有不便”、再有“风太大太冷,说起话来恐会不利索”等诸多原因,而再三耽搁了,未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