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外面裹着件秋香色的夹棉缎面儿锦忴,怀里还抱着手炉,却仍冻得脸颊通红,见终于等着了人过来,就道:“喏,就在那儿呢,快些将人给抬回去吧——”
福英顺着她下巴所点的方向看去,不由赫然睁大双目。
躺在雪窝里的那位,可不就是自家爷吗?
这、这还下着雪呢,怎生也没个人给他扶起来啊……
他可怜的爷。
福英一脸委屈地走近。
近了才瞧见自家爷平躺在雪窝里的姿势很是端正,身上还盖了层厚实的绒毯挡雪。
罢了……
就凭自家爷往前待和太太那般恶劣的态度,和太太沿途瞧见自家爷在街边醉得不省人事,没上前来踹两脚,反而是让人前去傅恒府告知,还大发慈悲地给爷盖了张毯子,已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此时赶着马车往傅恒府传信的纪叔也紧跟着回来了。
在冯霁雯的示意下,他帮着福英一同将福康安抬上了傅恒府的马车。
福英再三跟冯霁雯道了谢,方才驱车离去。
在回英廉府的路上,小仙不禁道:“这福三公子好端端地怎醉成这样?身边儿竟也没带个随从出来。”
此处街头位置偏僻,晚上鲜少有人经过,又是这样的天气,若真出了点儿差池……后悔只怕都来不及了。
冯霁雯听了未语,只又往冰凉的手心里哈了口热气。
心道:福康安这模样想必是心情不佳,独自出门买醉来了吧。
傅恒夫人果真是说到做到,这才不过一日而已,竟已是把这烫手的山芋给脱手了。
如此一来,想必很快又有许多人要夜不安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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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尚且难报,奴婢哪里还敢受太太此物。”远簪顿足,朝着冯霁雯行了一礼,道:“只是奴婢能力有限,所能做的怕也只是给太太传递些不中用的消息罢了。”
冯霁雯自也不是挟恩相邀之人,反而更多的忙也不敢轻易托人经手,是以语气略含感激地道:“如此便先行谢过了。”
远簪躲过她的侧身一礼,垂眼道:“和太太委实客气。”
……
得了远簪允诺帮忙,冯霁雯心下稍安,当下离开了景仁宫之后,途经应亭轩附近之时,想起也已有些日子未曾见过汪黎芸。
加之对况太妃在宫中的情形仍不是十分放心,抱着试试看能否从汪黎芸这里得到些更为详细的消息的想法,便欲顺道进去瞧瞧。
可还未来至院前,远远却瞧见大门两侧守着两排宫女太监,与往日的冷冷清清很是不同。
另一侧还停着一架明黄色的步辇。
冯霁雯心下猜想这阵势必然是皇帝来了应亭轩内,虽有些意外,却也即刻便止了步,不再上前。
今日乾隆在此,她不便往跟前凑,待下回再来看望汪黎芸也不迟。
只是刚带着小醒小仙两个丫鬟转了身,忽见得有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自身侧行过,虽是垂着头,冯霁雯却也不巧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小太监样貌虽是普通,可右脸颊上生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故她很有些印象——倘若没记错的话,她曾是在景仁宫见过数次。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应亭轩的方向。
“太太,有什么不对吗?”小仙见她频频回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不由开口问道。
冯霁雯摇了摇头。
她只是在想,这宫中尔虞我诈,处处皆有耳目,果真是凶险地很,若下回见到汪黎芸,还需提醒她多加防备才是。
主仆几人在宫人的指引之下,出了紫禁城。
此时天色已有暗下的迹象,头顶上方灰蒙蒙的一片,天际亦压得极低,虽无风,却也极冷。
小仙扶着冯霁雯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