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有着一刻的愕然。
金亦禹竟是看出了她来意匪浅。
而与其说是看,更该说是猜——
相较于没有太多交集的外人,金亦禹对她的脾性多少知道些,如今冯英廉处境危急,她断不可能有闲心来刑部闲逛。
而此时得见冯霁雯神情反应,他便知自己猜对了。
“我虽职位低微,但对刑部的了解,应比和太太多上一些。”
冯霁雯听罢有着一瞬间的犹豫不定。
按如今立场,她最不该信任的应就是金家人。
可金亦禹曾暗中帮过她与和珅,而和珅也曾说过,金亦禹虽为金家嫡子,但其为人却不可与其父混为一谈。
金亦禹似猜出她的顾虑与猜疑一般,不但未有不悦,反而道:“舍妹之前行事多有不当,至今我仍心存愧疚,倘若此番能帮得上一二,定不推辞。”
之前因金溶月之事,他还曾亲自登门赔过不是。
冯霁雯微微攥了攥手指,终了下了决定,看向他,声音低而言辞隐晦地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实是为寻一份案宗。”
“不知是何人的案宗?”
“何人的无关紧要,只需是前刑部尚书亲笔复核过的即可。”
金亦禹神色一怔。
前刑部尚书亲笔复核过的案宗?
“凡是经核定过的案宗,皆单独存放于刑部后堂案宗阁中。”他不知是否猜到了什么,但并未多问,只是压低了声音与冯霁雯道:“只是阁内有人看守,和太太不便亲自前往。明日我恰需入阁存案,兴许可以一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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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冯霁雯托那彦成去了一趟英廉府。
她今日前去景仁宫,故在嘉贵妃面前做出对英廉府之事妥协而不再过问的假象,为得是让可疑之人放松对她的警惕。敌在暗,她在明,不知遮掩的行事显然是万不可取的。
故而英廉府,她是轻易不能够再亲自过去了。
她托那彦成给庆叔传了一句话——让他多加提防留意些府里的可疑之人,若有人举动行径有异,必要想办法告知她。
庆叔这么多年来替冯英廉打理着偌大的一个英廉府,对府中之人的底细背景都再了解不过,或许能查出些眉目来。
而冯霁雯则在午后前往了刑部。
刑部里的差役见得刘全手中持着的和珅令牌,得知了冯霁雯的身份,虽疑惑于冯霁雯的忽然到来,但仍不得不十分恭谨地将人请入办事前堂。
“和太太。”
刑部左侍郎丁韬闻讯前来,拱手施礼。
冯霁雯似漫不经心地看了面前这位年约四十上下的男人一眼,“想必这位便是丁大人了吧?”
“正是下官。”丁韬还算恭敬地询问道:“不知和太太前来刑部,所为何事?可有下官能够效劳之处?”
冯霁雯自是明白他此般热络,为得不过是试探她的来意,因而态度越发显得有几分散漫起来,淡淡地道:“倒无正事,不过是今日见罢嘉贵妃娘娘,离宫后偶经此处,忽而想到之前我家大人落了些东西在这儿,虽都是些细碎之物,然因顺路,便想着取回去吧。”
“原来如此。”丁韬将冯霁雯的神情收入眼底,而后又极快地垂下了眼睛,衡量罢,微微笑着与身侧之人吩咐道:“给和太太带路,去和大人平日理事的书房。”
冯霁雯闻言自椅上起身,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有劳安排了。”
丁韬垂首一刻,看着冯霁雯与那差役一同离开了前堂,复才带着人离去。
……
“我家太太来了你们这刑部,竟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陪同冯霁雯来至和珅理事书房内的刘全,眼见着方才被丁韬差使过来带路的差役一直跟在左右,故作出不满的神情与刁难的语调,训斥道:“这么大的一个刑部衙门,怎净是些没眼色的?仔细我回头禀了我家爷,再给你们好好地立一立规矩!”
那差役听了脸色微苦,然碍于冯霁雯尚书夫人的身份,只得一脸诚惶诚恐地哈腰退下沏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