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英廉府出事之后,靳霖便回了昔日在京中的旧宅里住着,而今日午后他上门与靳霖说事之时,刚坐下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有一位客人登门寻来,故而他想……
刘墉这边思绪才将要落定,那边靳霖已被请了过来。
同来的确有袁枚。
但却不止是袁枚一人——这情形正是印证了刘墉的猜测。
三人来至太庙门前的石阶下,一并行礼。
“许久不见靳先生了,倒叫朕好生记挂。”乾隆笑着抬手示意几人免礼起身,一面拿随和的语气道:“方才额娘还在这处跟朕念叨说,先生这些年是过神仙日子去了,怎如今瞧着,先生仿佛是比朕老得还要快些——”
靳霖仍是那般的不苟言笑,闻言只弯了弯身,揖礼道:“草民惶恐,劳太后皇上挂念了。”
“请安怎不递牌子进宫去?反倒来这太庙里。”太后面容慈和带笑地问道,视线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靳霖身后侧立着的一道茜色的身影。
“草民今日前来,实是有一事需向太后与皇上奏明——”靳霖的身形又矮了矮。
乾隆闻言疑惑地“哦”了一声,见得靳霖与袁枚俱是一副郑重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遂也淡了淡,继而问道:“靳先生离京多年,不知是有何事要在这太庙前与朕说?”
语气仍是平缓的,但却也含着一股子警示的意味。
是在提醒靳霖,此处是供奉大清列祖列宗的世庙,凡事还需慎言。
靳霖虽不比钱沣之流无所顾忌,但性子亦是板正的很,此番忽然前来,还不知究竟是有何事,是好是坏亦无从得知。
靳霖听罢并未说话,却是他身后之人站了出来。
乾隆见状眯了眯眼睛,定睛望去。
此前他便瞧见了有第三人在,但并未过多留意,原本还当是之前在宫中侍奉令妃多年的袁枚夫人。
眼下仔细一看,才发觉不是。
这年轻的女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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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刘全紧接着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英廉大人虽仍不肯认罪,但与白莲教串通行刺圣驾的罪名已定,眼下只等着大理寺将今日复审的结果禀入宫中,由皇上亲自做定夺了——”
“简直荒唐!”冯霁雯咬了咬牙,问道:“此番是何人提审的白莲教罪犯?”
清剿白莲教的事务之前皆是由和珅负责的,那些抓来的犯人,一直被单独关押在天牢中,按理来说,若没有和珅的准允,其他人是无权擅自提审的。
“是金简金大人……”刘全回来时已然让人查过:“据天牢里的狱卒称,昨晚金大人持了皇上的谕旨连夜前去提审。”
金简。
冯霁雯虽无意外,却仍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如今连金简都亲自出面,可见他们是有意快速‘了结’此事了……
正如刘全方才所言,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这个足以要了英廉府满门性命的罪名祖父几乎是逃不掉了。
如今英廉府与抄家株连之间,怕是只剩下了皇上一句定夺之言的余地。
思及此处,这一瞬间的冯霁雯几乎是慌乱无比。
她攥了攥空空如也的双手。
这十来日间,哪怕是她绞尽脑汁,铤而走险,可所搜集到的证据却是寥寥无几。
但如今,宫中随时都有可能下令要了英廉府满门的性命!
她不止一次地听和珅说起过当今圣上对白莲教的忌讳究竟有多深——这一点,从朝廷尚未开印便急着命大理寺审理祖父一案之上便能看得出来。
所以眼下祖父与英廉府的处境堪比是处于悬崖峭壁的边缘,已是半步都退不得了。
冯霁雯满手心满额头都是冷汗,僵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唯独眼神不停地反复涌动着。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究竟怎么做才能让手中这点火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刘全见状只得候在了一侧,秦嫫等人亦如被架在了火上烤一般,揪心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