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便坐了过去,并问他:“可要再加一床被子?”
“不必了。”他看着她,一副满足的模样,笑了笑:“我只想同夫人说一说话而已。”
“要说话何时说不得,何必非得急着现在说?”冯霁雯看着他,语气柔软地道:“爷有伤在身,还需留意休养着,且先睡吧。”
却听他道:“我恐一旦睡去,再醒来之时,夫人已是走了。”
他‘病弱’的语气中,藏着不安心的意味。
“我不走。”
她答得如此直接肯定又半点不似敷衍的语气,反倒让和珅懵了一懵。
他十分不确定地印证道:“夫人不走了?”
冯霁雯不答反问:“我何时说过要走了?”
和珅一时更是懵了。
“那夫人今晚为何忽然出城?”
“是要往静云庵去。”
“那又为何带着包袱?”
“包袱里只是些宫里赏下来的药材,我恐爷平日公务繁忙,便欲让玉嬷嬷看看能否再配些其它对你的腿伤有益处的药材一同制成药丸,好让你贴身带着,以便及时服下。”此外,她本还打算向玉嬷嬷询问些有关祖父的‘呆癔之症’之事。
和珅听罢浑然有种不真实之感。
“夫人当真没打算舍我而去?”他反复地印证。
冯霁雯听得脸色有几分古怪地摇头。
道理她都懂,只是‘舍他而去’这种负心感满满的词是……怎么回事?
和珅眸中这才迟迟地注满了喜色,单手撑在身侧便坐起了身来,豁然抱紧了她。
动作利落的根本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我就知道,福康安那小子的话根本信不得……”他兴奋得竟像个孩子一般,语气中也皆是少年人幼稚的优越感——仿佛就是在说:媳妇果然还是媳妇,外人果真只是外人,自家媳妇儿的心思与打算,如何是福康安一个区区外人能够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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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闻言神情一时更为古怪起来。
“怎么说呢……”她有些纠结地动了动眉头。
“什么怎么说?”和琳皱眉,道:“自然是如实说——大哥的情况,决不能瞒我。”
半夏这才说道:“其实……依我看,和大人虽因手臂被刺伤而失了些血,可并不足以使人陷入昏迷当中。”
“这是……何意?”和琳顿了一顿之后,即是加倍紧张地问:“难道大哥身上还有其它严重的伤势?”
半夏闻言却是摇头。
继而有些支吾犹豫地道:“我是说……和大人是装昏的。”
“装昏?!”
和琳陡然瞪大了眼睛,道:“这……不能吧?”
大哥好端端地,装什么昏啊?
“我进去瞧瞧!”他折身就要返回房内。
“欸……”半夏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道:“到底和大人并无大碍,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和琳却一脸耿直地道:“那我总得问一问他为何要装昏吧?”
“这要如何问?难不成就这么将人摇醒吗?”半夏语气尴尬地道:“和大人这么做,想必定有他的用意在吧……你这般贸然进去戳破,别再坏了事。”
和琳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毕竟他大哥不是无聊之人,若无必要,定不会玩儿什么装昏的把戏。
正如半夏所说,他还是别进去的好,倘若真将大哥的正事给搅和了,后果只怕不是他所能承担得了的。
达成了“不戳破”的共识之后,和琳与半夏只好结伴离去。
秦嫫得了冯霁雯的话,也下去守着受伤的小茶去了。
是以此时除却门外守着的两名二等丫鬟之外,便只有小醒一人留在房内伺候着。
“太太,药熬好了。”